吉野彌子很久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簡直宛如得到了獎勵的糖果的孩子一樣。
上一次體會到這種感情,大概還是在一切都沒發生過的六歲以前了。
她這個時候倒是有種奇異的感謝禪院直哉的感覺了——她之前在對方麵前所說的一切,都在以最美好的方式實現, 並且讓她再次感動不已。
在這個時候,要分享喜悅的人是誰,一瞬間就躍入了吉野彌子的大腦裡。
“那麼,我先去和其他人報喜了!”
不到四月, 空氣中的溫度還是個位數, 少女裹著風衣和圍巾, 彎著眼眸,動作輕快的宛如翩翩飛舞的蝴蝶。
她扭著頭揮手的時候, 身後的圍巾在空中輕盈地畫了一圈,等圍巾落下的時候,女孩子的人影也差不多消失了。
齊木楠雄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不自覺地揚了下唇角。
等他回過頭,表情瞬間僵了:[你們在乾什麼?]
“咳咳咳咳!”
兩眼發光偷看自家兒子突然的兩夫婦不約而同咳了起來, 視線也默契的一人一邊。
“媽媽, 這天可真藍啊哈哈哈!”
[還不是楠雄自己剛剛突然表現得那麼異常, 完全坐不下去還要假裝雕塑一動不動,身為爸爸怎麼能不關心自己的兒子呢!]
“爸爸,櫻花也很好看呢, 我們去賞櫻吧!”
[啊啊啊楠雄長大了太好了!話說我可以見我未來兒媳婦了嗎?楠雄有沒有對我兒媳婦坦誠超能力啊, 媽媽我快要憋死了嗚嗚嗚!]
齊木楠雄:[……]
[不要把關心當成借口, 你明明就是想看熱鬨吧。]
[吉野知道我不是普通人,還有不要用兒媳婦這種話, 我還沒有追求成功。]
齊木國春:“啊哈哈哈……誒?!”
齊木久留美:“那就好至少沒瞞著……誒誒誒!”
“追求?!”x2
齊木楠雄麵色如常地穿過兩尊石像, 在身後兩人瘋狂比著手勢又不敢說話的狀態保持了十幾秒後, 才忽然站住,穩穩地揚了揚唇角:[雖然很麻煩,但是我果然還是比較適應待在麻煩身邊。]
[更何況,直麵心意這種事,也該輪到我了。]
總不能每次都讓女生主動吧。
看著一向表情淡漠的粉發少年眼裡的高光,兩夫婦情不自禁貼在了一起。
“媽媽,楠雄他……”
“爸爸,楠雄他……”
“——果然長大了啊!!!”
[您現在在哪,方便告知的話,可以打個電話給我嗎?]
發出這條短信的時候,吉野彌子完全沒想到,隻是一瞬間手機就震動了。
她甚至都沒把手機放回包裡,倒是省了拿出來的功夫。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來電顯示,吉野彌子忽然就升起緊張的情緒,深呼吸一次才鎮定下來接通,小心翼翼地發問:“甚爾先生,您現在有空嗎?”
男人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風聲和手機自帶的細微電流聲,隱隱有些失真:“嗯,你在哪?”
經過了遊戲的事件,本以為自己會做好和對方疏遠的打算的吉野彌子一下子就鼻酸了。
她還是無法不依賴她的甚爾先生。
“我在東京,東京的家附近。”
女孩子悶悶的嗓音從手機另一頭傳來,宛如花枝拂動心臟。
伏黑甚爾看了看在他說話特意放慢速度時,趁機越跑越遠的某隻咒靈,乾脆地停了下來,掃了眼時間之後果斷道:“先去找家店坐一會兒,我馬上就到。”
“……在此期間,”女孩子怯怯地請求著,“我可以和您一直說話嗎?”
伏黑甚爾不置可否,一邊回頭一邊聲音絲毫沒有波動地詢問:“有什麼事想和我說嗎?”
被滿足了要求的女孩子語氣一下就歡喜起來,像隻小百靈一樣嘰嘰喳喳:“我考上了哦,心儀的大學!在整個東京都隻招三百人,而且我這次運氣不錯,發揮好像很好,成績應該在前十!”
“很棒,不愧是彌子。”
伏黑甚爾毫不猶豫就誇獎了對方,儘管他對這個成績仍然沒有絲毫的概念——大概在他看來,他家女孩考上什麼學校都是理所當然的。
隻是簡短的一句話而已。
男人的聲音甚至沒有多少情感波動,但即使如此,吉野彌子也感受到了莫大的滿足,嘴角高高翹起:“是運氣好啦——甚爾先生,最近還在東京嗎?”
“嗯,在東京有點事,要留一段時間。”
吉野彌子下意識快速問出一連串:“那很忙嗎?會不會太辛苦了?有沒有住的地方?好好吃飯了嗎?”
電話裡傳來了一陣低沉的笑聲。
“現在也可以這樣問我了嗎?”伏黑甚爾笑著反問,調侃道,“是準備要做一個好女人了嗎?”
這話讓吉野彌子鬨了個大紅臉,小聲地支吾了一會兒:“我本來就是很好……”
聽著對方揶揄的笑聲,她做了幾個深呼吸才逐漸平靜下來,認真道:“甚爾先生,我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您啦!”
伏黑甚爾模糊地哼了一句,漫不經心道:“你不是要上大學嗎,哪來的時間照顧我。”
見他不反對,吉野彌子飛快地回答著,似乎早有成算:“我可以在校外租個房子的,大學附近應該有專門的學生租的公寓,租金的話,獎學金應該夠,不夠的話我也可以兼職……”
“既然上了大學就好好享受大學,兼職做什麼。”伏黑甚爾皺了皺眉,覺得她還是太天真,“就算學校允許,你大一就在外麵租房子,學校的人際關係該怎麼處理?”
他是不在意這些東西的,但是自家女孩有多怕寂寞,他還是清楚的。他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邊,她一個人該怎麼辦?
況且——
“怎麼突然這麼想?”
伏黑甚爾可不認為她是開竅了,也不覺得對方是那麼不懂“分寸”的人。之前要逃避的時候,躲進了龜殼裡似的,現在怎麼可能主動出頭。
自從在那個家裡見到小小的抱著膝頭哭著的一個小女孩之後,伏黑甚爾就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關心是有必要的,多餘的關心是不必要的。隻要看著那個孩子就好,看著她長大,長成熟悉的樣子就好了。
這一次,他隻想讓她活著。
聽到對方依舊如常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被最近接二連三的順利和喜悅衝昏了頭腦,吉野彌子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聲音微微顫抖,但卻透著一股倔強:“甚爾先生,我想把您介紹給我的媽媽。”
“……”
伏黑甚爾當然不會天真地覺得是那種介紹。
他有些自嘲地道:“你是不是還想改口?”
“……可以嗎?”女孩子細細的期待的聲音傳來。
伏黑甚爾回答地很堅決:“想什麼呢,怎麼可能。”
這算是他最後的堅持了,至少不能讓對方真的喊他爸爸。
——他會瘋的。
“可您是我最信賴的人了,”少女的聲音幾乎帶著些哭腔了,“我會帶很多很多東西去上學的,一個人拿不了,媽媽的力氣很小,也拿不了的。”
故意的。
真的要哭了她絕對是平靜地若無其事。
早就對她的小把戲熟悉的不得了的伏黑甚爾隻覺得頭疼:“雇個人不行嗎?到時候我給你找個苦力也行。”
失敗了。
吉野彌子也不意外,咬著唇低低歎息一聲:“本來我還想把齊木介紹給甚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