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敢接,我又有什麼不敢?再說了,她能找到月台,找到我,也該知道些新城的規矩。”
“她要真的能完成那單委托,韋萊也要欠我一個人情,多好,我可期待了。”
他托起酒杯,又抿了一口酒。在新城終日星光熠熠的摩天高塔之下,這座城市底下有太多光照不到的地方,而權益社將那些被掩蓋的欲望和需求連接在一起。
……
而這段對話中的主角對此渾然不知。
外麵雨已經停了,林星循著凱文告訴她的路線,沿著馬路一直走,來到了一家小旅館前。
“你好,我來辦理入住,有房嗎?”
前台的門童已經習慣了深夜到訪的客人,頭也不抬:“單人150,雙床200,大房300。”
“單人房一間,謝謝。”
她用加密貨幣盾付了款,她還記得凱文將其遞給她時意味深長的神態,暗暗想好明天得先去買個終端。
沒有終端認證的身份,在當下哪個地方都寸步難行。
旅館的設備雖然陳舊,但還算整潔。
林星刷卡進了房間,不像生物所裡自動感應亮起的燈,房間黑乎乎一片,隻有走廊昏黃的燈光略微照了進來。
她在牆邊摸索到一個舊式凹槽,把卡插進去。
房間的燈一齊亮了起來,亮出真實的麵貌。
一張窄床,一套桌椅,還有洗漱間,麻雀雖小,倒是五臟俱全。
她把門一關,重重往床上一倒。
這一天太漫長了。她長長出了一口氣。
鼻尖是布料上的漂白水味道,靠上去有些粗糲,床頭的開關已經有些殘舊,拿膠帶粘了粘,勉強還能按。
她伸手按掉了大部分的燈,徒留一盞落地燈,光照暖黃,照在狹小的房間裡,竟也生出幾分溫馨。
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她都覺得不甚真實。但當下所在的周遭環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這是個和生物所截然不同的地方。
離開了每寸地板都被消毒液洗過的實驗室,這是她的新世界。
三分興奮,三分不安,還有四分既來之則安之的坦然。
她把最後一盞燈關上,一天的疲倦襲來,困意如黑色的濃霧將她淹沒。
她闔上了雙眼。
【哎呀,這就休息起來了,彆怪我掃興,你有認真看過委托上寫的是什麼嗎?】
“明天早上叫醒我再看吧,Zero。”她翻了個身,含糊不清地說。
【又把我當鬨鐘,你可真安心。】
“那就賭我們的交情了。怎麼,離開生物所就翻臉不認人了?”
【唉,相識那麼久,總不想看見你像隻流浪狗一樣在街上遊蕩罷了。】
林星困得不行,懶得繼續這場對話,下一秒便沉沉睡去。
【……】
———
第二天早上,晨光透過窗簾灑進了房間,宛如碎金。
【10點了,你還有4個小時準備好去打工,搞砸了小心被權益社拉黑哦。】
一道優雅而欠揍的磁性聲音在林星腦子裡響起,強行開機。
“……好,醒了。”
難得不在攝像頭下被監控著睡眠,她睡得格外沉。
她從被窩裡艱難坐了起來,把頭發往後捋了一捋,把頭靠在自己曲起的膝上。
睡了一個飽覺後她清醒了不少,在腦海裡梳理了一下思路,直觀地麵對目前形式的嚴峻:她沒錢,沒住所,甚至沒有在外活動的合法身份,簡直三無。
收入短期內可以靠權益社完成任務。昨天凱文翻他的委托單時,她快速地在心裡計算過,如果兩到三天能完成一次中高額的委托,還算可以覆蓋這家小旅館的房費,作為暫時據點也足夠了。當務之急,還是要解決身份的問題。
現在這身衣服太過顯眼,昨天是占了酸雨和天黑的便宜,正常時間外出活動,太容易被巡察盯上,一旦被審查,她的真實身份就無從遁形,隻會被遣送回生物所。
【這時候開始擔心這件事了?我好心提醒你不要離開生物所時,你可完全不在乎。】
“跑是一定要跑的。另外我沒在對你說話,彆亂讀我思維。”
【哎呀,我以為你不是早就習慣了嗎?】他故作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