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衍說:“李營既從一開始就選擇信重葉知書,那他定然不會輕易相信葉知書會自立為王的離間計。而當時,整個黎王室都被屠殺殆儘。唯有你,溫華公主,你和親到了匈奴,可歎李營估計也早就忘了有你這麼個姐妹。”
君寰宇那一瞬間就明白了魏衍的計策。
溫華公主不僅僅是和親到了匈奴的公主,更是葉知書曾經的妻子。
倘若葉知書、溫華公主乃至匈奴三方同時聯合起來了呢?
葉知書和溫華公主的感情曾經有多好,李營作為兄長,不是沒有見過。
而溫華公主又的的確確是王室血脈,雖然是個女子,可若是她生下男孩呢?黎王奕與淳於王後的外孫,再冠以李姓,不是沒有資格繼承大統。
李營相信了,也感到了威脅和恐懼。一封葉知書寫給溫華公主的信,擺在了他的麵前。李營仿佛已經看到了,葉知書將溫華公主迎回來重新做回夫妻,然後他們會生下孩子,那個孩子葉知書會全力扶持以為新君,連匈奴也會出於自身利益支持他們。
相比於叛軍攻城反叛,李營更懼於他的王位會被兄弟姐妹趕下去。
他手上有那麼多王室親族的血,為的就是能安安穩穩地坐著他的王位。
最終,魏衍的離間計成功了,葉知書腹背受敵,往後是欲置他於死地的暴虐昏君,往前是口口聲聲隻要他肯歸降必重用之的叛軍。
他這一生其實有很多選擇。
在葉家亡後,他本可以率領葉家軍舊部自立為王。叛賊馮拘,與其謀臣魏衍,在他們身上葉知書似乎已經隱隱看到一個明君賢臣的盛世場麵。可他答應過他的公主,此生唯匡扶社稷,報效國家為己任。
他已經失去了她,段不可再負了與她的承諾。縱是世人笑他愚忠,隻要他自己知道,他所忠的從來隻是一生所愛,足矣。
陡然得知葉知書便是連死,都與自己有莫大的關係,君寰宇心如刀絞。
後來魏衍送她最後一程,問她可還有什麼心願,她隻提出,希望能與葉知書合葬。
魏衍答應了她的請求,往後年年清明,也會親自灑上兩杯酒。
在君寰宇看來,葉知書應是恨極了魏衍,若非他使出那般的離間計,怎會滿腔抱負儘東流。
葉知書垂下了眼眸,浮現出一絲難以言喻的陰翳。
果然,他的公主也隻以為,他是因為身死之仇才對魏衍懷恨在心的。
可,大丈夫生於世間,若想成就一番事業便不能拘於小節,何況還是當世並未發生甚至不可能再發生的事情。他葉知書活了兩輩子,又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與魏衍,從來不隻是立場不同這麼簡單。
甚至拋卻某些個人恩怨,他十分欽佩魏衍。
偏就是那份個人恩怨,將他的心眼堵得死死的,完全沒辦法做到坦然相待。
隻是,他的目光落到了那雙不似平常閨閣小姐那般柔若無骨的手上,他能感覺到掌心處還有厚重的繭子摩擦在自己的手背上。這雙手,這個人,從來都不僅僅是屬於他的,上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