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龍鼻孔鼓著,鼻頭處的棕色肉疙瘩隨它呼吸一顫一靜。它僅僅低吼了聲,整片林子聞聲顫動,幾十米高的本就稀疏的樹葉飄揚落下。
“傳送門,傳送門!”聖馬手中多了柄黑傘,幾乎低聲咆哮著說道。
“魔力不夠了”,陸迪隔空點點手指,“增魔劑有嗎?”
魯麗扔給他一管,“快喝!空間係慢一些,十分鐘起效果。”
陸迪剛猛灌下,破風的呼聲從背後傳來。
“箭!”
羅洢用力推了他一把,嗨雷起手,用魔力阻擋了原本會射入羅洢胳膊的箭。其餘人紛紛握著魔杖,準備大乾一場。
“下次不要這樣。”陸迪後怕地把人護手裡。
羅洢彆開頭,從他懷裡掙脫出去,眼望彆處道:“你背心迎箭,我手臂,死不了人,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轟!
魔龍高昂頭,朝樹林狂吼。
“飛鳥,去,”魯麗命令道。
一隻飛鳥燈飛向高空,喚出漫天的炫光,大家清楚看見魔龍口中吐出流沙,很快淌成沙河,空中下起沙雨。
聖馬的黑傘旋轉變大,在頭頂擋住沙雨,一隊人紛紛乘魔法掃帚飛遠一些距離,退回到猴麵包樹林子上空。
“你們有沒有覺得,土魔龍並沒有發動特彆猛烈的攻擊,好像隻想阻止我們過去。”魯麗飛到隊伍前方,她的掃帚像量身定做的,比尋常人的短小一半,尾部像裝了噴氣機,噴出糖果色彩的氣體。
“越是想儘辦法阻止,越說明我們的前進方向是對的。”聖馬分析道。
他下意識回頭檢查隊伍,露出一絲慌張,“嗨雷呢?”
“在我後麵——”陸迪回頭,卻沒見到人,羅洢也搖頭,剛才就在邊上,沒注意他怎麼不見的。
聖馬剛讓左到附近看看,吼聲震響。
百米外林子邊緣,魔龍大張著嘴,氣波越林襲來,陸迪看出點不對頭,“它沒有舌頭是正常的嗎?”
“當然不。”魯麗揮動魔杖,在一行人麵前設下防護盾,抵擋了氣波的擴散攻擊,未被護到的樹頂禿了一片,頂端枝條頃刻被切成碎屑。
“一個被拔了舌頭的龐然大物阻止一群人進入它背後的林子,更像在提醒彆人撤出。”聖馬伸手,黑傘從側麵林子裡飛旋出來,“見鬼了,那小子捉了個人回來。”
不等彆人發問,嗨雷乘掃帚從黑傘回來的地方現身,一手拎了個野人。
那人白得誇張,已經勝過尋常意義的白皮膚,在夜色中發出點淺色的白芒。腰上僅掛了條草裙,半個屁股將露未露,羅洢隻看一眼就把頭轉向一邊。
“下次,不許,單獨行動!”聖馬一字一句訓斥,“否則我會把行動記錄本寄給你上司,他想找借口換掉你很久了。”
嗨雷把人往半空一甩,隨行的另一隻飛鳥叼住野人頭發,那人立即清醒,看到圍著他的一圈人,嗚嗚啊啊了半天,一會兒指指魔龍,一會兒指指自己,最後指向地麵,做了個祈求禱告的手勢。
丹卷不留情麵吐槽:“抓了個啞巴瘋子,有什麼用。”
“不隻他一個,這裡所有的野人都不會說話”,嗨雷輕點魔杖,隔空將這人嘴巴掰大,“他們的舌頭全都被拔了。”
“這麼說聽力是正常的。”魯麗飛到野人麵前,換上一個笑臉,“我們是從魔法學院來的魔法師,你們這兒發生了什麼?你會書寫嗎?”
“一個野人怎麼可能會——”丹卷話還沒說完,野人重重點頭,左手抬手比劃寫東西,不僅會寫,還是個左撇子。
魯麗念咒語道:“對空書寫。”野人手前的空氣中鋪展開一張羊皮紙,手中多了一根古早羽毛筆,翠綠色的墨水顯現在羊皮紙上。
“你會寫現代字!”丹卷震驚。
怎麼說呢,這也是陸迪要不斷說服自己的一點,這款遊戲雖說有英文版,但他們玩的是漢化版,方方正正的字體與魔法世界不能說格格不入,隻能說毫不相乾。
但有一點很有意思,他們的古字是中古時期的英語,類似拉丁字母。這個世界的人乃至所有專家學者就沒覺得奇怪,那樣的古字怎麼就能演變成後來這樣。
可以說是非常大的一個漏洞了。
不過,這些都不能深思,這特麼是個遊戲世界,不能以常理度之。
魯麗示意野人動筆,並回答丹卷的疑問,“傻蛋,他寫的是古老的部落語,幸好我的直譯羊皮卷曾經收錄過森森族的相關文字。”
野人寫到:最深處的森林生活著大巫師,她抽走了我所有族人的一縷魔魂,命令我們阻止外人進入,如果有人進去,柴柴族會遭受滅頂之災。
“你們也不能進去?”魯麗問。
野人繼續書寫:族長每個月都要進去彙報樹林裡的情況,那條龍應該被魔法禁錮了,隻能在附近範圍活動,如果你們要進去,可以繞開這裡,過側麵遠一些的邊界線進去。
“附近有人。”丹卷說著開始比劃重擊咒,陸迪見吉利使用過,置人於死地才會使用這個咒語。
野人似乎看得懂他的舉動,扭動著脖子發出嚎叫,掃帚下方,附近幾棵少說四十多米高的樹洞裡有人活動。
“住嘴,住嘴!否則我殺了你。”丹卷罵道。
野人隻好停止嚎叫,喉管裡還發出點汽笛將歇的不自然響動,手抖寫到:你們沒受傷,饒了我們吧,我有一張古地圖,可以幫助你們去往黑篷森林,大巫師生活在那裡。求求你們,把我們的魔魂奪回來,求求你們。
聖馬隨身帶的泥盤有一點反應,發出微弱的熒光,但很明顯,還在較遠的地方。
隊員們都望向他,聽他指示。
“好,成交,你給地圖,我們想辦法奪回魔魂。”
魯麗放野人回樹洞,他們按照地圖所示繞過魔龍守護的地段,進入望不到頭的樟樹林。
兩個小時,除了黑,路上碰到一些毒蟲,幾乎沒遇到阻礙,順得讓人反而生出擔心。
飛鳥燈把亮度保持在貼近地麵的高度,儘量不飛得太高以防打草驚蛇。不過漆黑的夜,兩盞燈,怎麼都顯眼。
就在聖馬猶豫要不要乾脆坐上魔法掃帚大膽前進時,前方到了林子邊緣,儘頭橫著一條蜿蜒的幽藍長河,河對岸緊挨著條羊腸小徑,通往密林深處。
那片森林上方,似黑篷布籠蓋的烏雲自樹林連天,估算不出厚度。
不知從河麵還是對岸樹林裡,刮來一陣濕冷風,帶了股長久未見晴天的濕泥腥味。
“瞧,那是柄象牙刀嗎?”
循著左指去的方向,其餘人瞧見河岸邊岩石縫裡插著的一段扁平鋒利的白色物體。
聖馬丟出去一個手電筒模樣的硬紙包裝的東西,滾到岩石邊,“嘶啦”一聲,裡頭擠出條幽靈尾巴,亮綠色的圓點算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