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玉娘抬頭去看盧老頭,還沒開口,隻聽盧老頭道:“去吧去吧。”
雲娘聽了連連拍手,抓起扈玉娘就往屋裡鑽,生怕晚了幾瞬這人就跑沒影兒了,扈玉娘忍笑著被她拖進門裡,“小心點兒……小心點兒……”
院裡喧鬨了半天,這下隻剩盧老頭自己一人坐在搖椅上慢悠悠地晃著,他見眾人散去,撐著扶手站起身來。他捋一捋胡子,兩隻眼珠瞧了瞧沈素的窗子又瞧了瞧扈玉娘的,兀自搖頭笑起來,邊走邊道。
“都還是孩子脾氣……”
三口窗紙接連暗了下去。
扈玉娘輕輕抽走被雲娘抱緊的胳膊,一翻身,窗邊正有一片鵝黃色,如跳進屋裡的月。她下意識勾起嘴角,看著看著睡了過去。
一牆之隔,沈素在榻上滾了數遭,頭發亂得不成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那酒勁兒翻上來,隻覺胸口肺腑如火苗亂竄一般,腦海裡閃的卻是扈玉娘的笑靨,還有那飄飄的裙角。不禁想起裁縫鋪子裡自己一眼就被那件鵝黃色的披風奪去了視線,隻是覺得,她穿起來肯定漂亮極了。
思來想去索性一把扯過被子把頭埋了進去。
哀歎:“怎麼睡不著啊……”
……
在徽州住著,沒了應付那群小姐夫人的差事,扈玉娘竟愈發起得晚了。
雲娘躲在被窩裡隻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她,扈玉娘伸手撥開被子,理了理她亂蓬蓬的頭發,“彆悶著自己,怎麼不叫我起來?”
“我也才起不久。”
兩人在榻上又黏糊了許久,沈素已是洗漱好站到廚房裡幫盧老頭忙活了。
他雖然不會廚,卻學得極快,盧老頭一拍他肩膀把那瑣碎的事情都交給沈素了,又歎道:“要是再早幾年,我可不能放過你這個好苗子。”
沈素把爛掉的幾片菜葉摘下來,抬頭道:“現在教也不遲啊。”
“老嘍……教不動了。”
“您可是老當益壯啊。”
盧老頭叉腰仰頭望了一會兒門外,好似回憶著什麼,忽地一轉頭,“你這賊小子,在這兒等著我呢。”
他笑著罵道:“跟玉娘一模一樣,渾身上下八百個心思。”
說完二人相視笑著,盧老頭看著那沸起來的水,走到鍋前把切好的菜放了進去,隨即順手去摸旁邊的罐子。
他拎起鹽罐扒拉著,“呦——真是年紀大記性不好了,鹽快吃沒了。”又對沈素道:“阿素,你去巷口買點兒鹽去,待會兒中午也要用鹽呢。”
“好嘞!”
他擦了擦手,幾步便出了院門。
城裡被允許賣鹽的鋪子攏共就那麼幾處,出了巷子便有一個,沈素掂著盧老頭塞給他的糕餅粗粗地咽了幾口,邊走邊嚼著,被噎得拍了拍胸口,喃喃:“差點噎死了。”
正趕這檔兒口,鋪子旁邊挪過來個躡手躡腳的男子。
他低著聲音問道:“小公子來買鹽?”
沈素囫圇地嗯了聲。
男人一咂舌,朝那鋪子看了一眼,“我跟你講,彆買這鋪子裡的鹽。”
“怎麼了?”沈素來了興致,抱著胳膊聽他繼續講下去。
見沈素願意聽,那男人伸手把沈素往牆根下扯了幾步,又張望四周這才開口。
“最近我們不少人吃壞了肚子,就是這鋪子賣黑心鹽!”
“你怎麼知道是鹽的問題,鹽不都是官府批下來的麼,再者說你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