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好東西啊?”
阿虎這話一下子就把其他乞兒的好奇心都給勾起來了,紛紛探頭看過去,還縮在乾草堆裡的也爬了起來。
“先把藥吃了。”阿虎說完之後把破廟那已經爛了好幾個洞的破破爛爛的大門也給搬過來擋在了門上。
其他乞兒們聽話地拿出個缺了口子的碗,又接了水在破廟裡麵生火,把那來之不易的一小袋藥煮了給發熱的小草喝了。
臟兮兮的小姑娘嘴唇碰到碗沿,有些猶豫地抬眼看了看阿虎,語氣裡全是擔憂,“虎哥,這藥是怎麼來的?醫館會這麼好心給我們這些藥嗎?你……你沒有做什麼傻事吧?”
小草到處乞討的時候也曾聽說過有人走投無路活不下去,正好碰到有富貴人家願意給條活路,就賣身給富貴人家,結果那富貴人家是個愛虐殺的,專門挑人殺著玩,她就怕阿虎是做了這樣的傻事,碰到這樣的人了。
其他人一聽,這才意識到這藥來得不簡單。
畢竟雲州城裡那家醫館不是懸壺濟世的良善大夫,給有錢人治病就輕聲細語耐心醫治,給窮人治病就不耐煩地開一些高價的藥,逼了不少人家破人亡。奈何那家醫館背靠雲州府知府,其他想在雲州城開醫館的大夫不是被打壓得開不下去,就是被雇的地痞流氓到要醫館裡打雜。
不過其他乞兒想得跟小草也不大一樣,“阿虎,你不會溜到醫館裡偷藥了吧?要是被那個吳庸醫發現他不得氣死!”
“哎呀!小草你先把藥給喝了,你們就放心好了,這藥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阿虎被看得無奈,隻能把還想賣一下關子等會兒說的事情和盤托出,“這藥其實是一位夫人給我的。”
阿虎雖說放了話讓同伴們彆擔心,他去想辦法弄藥,但當他回到雲州城裡的時候其實是有些茫然的。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憑借乞討就獲得治病救命的藥,至於祈禱醫館的吳庸醫看他們可憐給他點藥,那就更不可能了,那時候他在走投無路之下確實想到了冒險去醫館偷藥的。
不過正當那時,原本烏雲密布的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阿虎躲避不及被淋成了落湯雞。他急匆匆地跑到一家酒樓的屋簷下避雨,又被酒樓的人嫌礙眼趕開了,阿虎沒辦法隻能放棄躲雨,打算直接趁著雨聲能遮擋腳步聲去醫館偷藥。
但是當阿虎在雨中跑到一半的時候,恰有一輛馬車從他身邊疾馳而過,阿虎躲閃不及被濺了一聲的泥水。
這種情況他平時遇見的也不少,畢竟雲州城最不缺的就是目中無人的富貴人家,計較是計較不完的,他也沒有跟人計較的資本,沒怎麼在意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繼續往醫館跑,誰知道剛往前走了幾步,那輛馬車停了下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十分夢幻了,讓阿虎感覺像在夢裡一樣。
那馬車停下之後裡麵出來一個女子,撐起傘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對另一個從馬車裡出來的女子說了什麼,然後就有人過來把他帶上了馬車,馬車一個衣飾繁複的女子歉意地遞給他一條布讓他擦一下,說自家的車夫急著趕路沒看清路邊有人,表示要送他一身衣服賠禮。
看馬車裡幾個女性的打扮,顯然是非富即貴的人物。
……怎麼會有貴人向他這樣的乞丐鄭重道歉呢?
阿虎心裡不可置信地閃過這句話,又在那輕聲細語的解釋聲中感覺暈乎乎的,隻聽到馬車內另外兩名女子稱呼那位給他遞了布的女性為‘夫人’。
阿虎聽著這位夫人的話,心中突然冒出了個極大膽的想法,在夫人讓人去取一身新衣服來給他的時候,他大著膽子——在他自己看來是大著膽子大聲說的,實際上在旁人聽來幾乎是囁嚅,“夫人,我不要衣服,如果可以的話,可以把衣服換成治發熱的藥嗎?”
夫人的拿著布的手停住,溫和地注視他,“孩子,你生病了嗎?”
“不,不是,是家裡的妹妹生病了!”阿虎攥緊袖口低頭看著自己打滿補丁破破爛爛的衣服,出於少年人陡然升起的自尊心沒有說自己是乞丐,也沒有熟練地抓住這位夫人的善心向她乞討更多東西。
如果此時麵對的是一個假惺惺表達虛偽善意的富人,他一定不會有所謂的羞恥心,會抓住機會再討些彆的東西的——阿虎在心裡辯解般地想著。
那位夫人似乎看穿的他的羞窘,善意地沒有揭穿,隻是點點頭說好,然後對車夫吩咐了一聲,沒有讓人開去醫館,而是回到了家中,讓她身邊那位叫做蘭舒的女子去給他抓些藥,也讓他不要擔心,說蘭舒精通醫理,開的藥比醫館開的更快起作用。
……
阿虎說完自己這次去雲州城裡的經曆後,其他乞兒們愣愣地張著嘴看他,沉默片刻之後,石頭探身過來摸了摸阿虎的額頭,“你不會是也發熱了吧?出現幻覺以為自己見到了神妃仙子?雲州城裡哪有這樣的富人啊,我們在雲州城乞討這麼多年了,要真有早就碰見了。”
阿虎看同伴沒沒幾個姓的,惱怒地拍開石頭的手,“就算我說的有可能是假的,這藥也是假的嗎?藥可實實在在地在這了啊!對了小草你先趕快喝了……”
小草這回是聽話地把藥給喝了。
這藥竟也真的如阿虎口中那位夫人所說的那樣,見效很快,沒過多久小草額頭上的熱度就消了下去,其他的乞兒們也終於鬆了口氣。
“對了,阿虎,你之前說的要給我們看個好東西,到底是什麼啊?”有人想起這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