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雲杉感慨不愧是母子,連說話的語氣和用詞都是一樣的。
“五號就回來。”
算算日子還是要走將近一禮拜,淩瑾遲心中還是不舒服,語氣極為彆扭,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氣似的:“我媽去旅行,你也要回老家,一個個的都走,合著就留我一個唄。”
冷雲杉這才敏感地感知到,他在生氣?
她望向他。少年翹著二郎腿,也不看她,眉頭皺著,彎成八字型。
冷雲杉莫名有點想笑,好幼稚啊……隻是她不明白,他一個自小衣食無憂的豪門大少爺,要什麼都不缺,身邊都是光鮮亮麗的朋友,怎麼會因為這種小事而生氣呢?
“額,你可以找你的朋友玩呀。之前我在多少有些不方便,這下你們可以玩得儘興了。”
她的本意是安慰,而且這也是事實,無可厚非的。淩瑾遲自然知道她說得沒錯,但是,在他聽來,這句話將兩人之間的關係劃分得清清楚楚。
他是主。
她是客。
哪怕他早就不這麼想,卻還是被氣得半死。少女用亮晶晶的眸子看著自己,希望他可以微微消氣。淩瑾遲憋了半天,忍住火氣,“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
冷雲杉目視著他走到樓梯,以為他要上樓。突然,少年轉過身來,道:“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冷雲杉:“?”
過來一會兒,她才後知後覺,所以他的意思是說,他從來不會因為她而玩得不儘興。也就等同於,他也是把她當作真心的朋友的。
這個認知讓她感到很開心。看見茶幾上的盤子,好像剛才他上去的時候還順手擄走了幾塊,她捂嘴笑起來。
果真是小孩子,生氣來得毫無理由,還不忘拿上吃的。
*
很快,萬人期待的國慶節終於到來。
考慮到學生們的訴求,文科班的作業布置得很平均,背和寫五五分,雨露均沾。上課時,已經不少學生在默默地寫作業,這樣回家隻要把該背的資料背書就可以了。想到難得的國慶假期,老師們心情也是很好,基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放學的時候,速度快的學生已經把作業完成大半了。冷雲杉和肖小利用課餘時間一直在拚命地趕作業,除了數學,都已經寫完了。
她倆,一個明天要回老家;一個明天要去鄰市打工,掙點零用錢。
就剩下這麼點了,兩人決定一鼓作氣,把數學作業寫完再走。恰逢大雨,現在走也不合適。
兩個大學霸還在奮鬥,其他同學望著窗外瓢潑的大雨,紛紛留了下來。
她們也不能輸!
大雨淅淅瀝瀝地流淌著,襯出了幾分秋的傷感。不過,眾人的心情倒是好得出奇。
最後一節課是數學,憑借著還沒散失的記憶,大家寫得都很順利。除了最後兩道大題,實在是刁難人。放棄之際,她們把希望寄托於教室正中央的兩大學霸。
冷雲杉握著鉛筆,飛快地在草稿紙上演練著,嘴裡默默念著數據。
——終於算完了。
“是這個答案吧?”肖小也寫完了,湊過來和她對答案,“這個是1,這個是2+√3。”
“對,沒錯。”
一錘定音,雙重保險。答案絕對沒錯了,同學們一擁而上,將兩人的桌子圍得水泄不通。
眾人都感慨這場雨真是及時雨啊,要不是這樣,作業還寫不了這麼快。
搞定作業,迎接美好假期。每個人都背上書包,歡聲笑語地打傘回家。
雨已經小了不少。
“都快七點了呢。”兩人走到校門口,肖小看著手表,道,“好晚了,趕快回家吧,我們國慶回來見。”
“拜拜,路上注意安全。”和肖小道彆,冷雲杉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雖說下雨,天卻還沒黑。
這給冷雲杉增添了不少安全感。撐著傘,她攥緊書包背帶,往彆墅走。
走到一條必經之路,卻發現它整個塌陷下去了,仿佛把世界劈為兩段。正當她徘徊不定時,後方傳來呼喊聲。
帶著淡淡的焦慮:“——冷雲杉。”
聽到自己的名字,少女撐著傘,在蒙蒙水汽中緩緩轉身。路燈下,橙黃和霧藍交織在一起,融合得如夢如幻。
冷雲杉就這麼看著少年關上車門,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你怎麼來了?”這個點,他不應該早回去了嗎?
“我來接你。”
他太高了,最近又有長高的趨勢,冷雲杉要仰起頭才能和他對視。
“這條路又斷了,我們從另一邊走。你不知道路,我來接你回去。”
淩瑾遲本來在家裡,左等右等不見她回來,不免泛起幾分擔心。下樓時聽見傭人們在討論。
“好像那條路又塌了,能不能好好修!”
“啊……怎麼天天壞,那我晚上怎麼回去呀?”
顧不上太多,他拿上車鑰匙,直奔車庫。
……
車裡放著輕鬆的純音樂,玻璃窗上的雨滴滴答答地順著流淌下來,劃出無數條美麗的弧線。
他問:“明天早上的飛機嗎?”
“對,早上九點。”
“我來送你吧。”
“啊,不用了。”冷雲杉不想麻煩他,“管家叔叔會送我的。”
淩瑾遲牽起嘴角,語氣輕飄飄的:“那可能不行。他已經請假回老家了,隻能我來送你。”
停了下,他繼續說:“還有,之前你不是說要送你朋友相機嗎?我給你準備好了,很適合新手練習。”
推過來一個盒子,冷雲杉接過來打開——精致又小巧的相機,是一個她從未聽過的牌子,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這不行,我不能要。”她把東西推了回去,“太貴重了。”
冷雲杉原想是能買就買,不行就用其他東西代替。相機的市場價格遠比她預料的昂貴,若是真的帶回去,鄰居也不會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