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這是春生的聲音。
春生?她不是早在自己嫁給周景延的那年就意外死了麼?
藺昭昏昏沉沉的意識勉強清醒了幾分,艱難地睜開眼睛,就看見紮著雙丫髻的清秀少女正蹲在她身前,滿臉擔憂地看著她。
她霎時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人。
春生原是她身邊最忠心耿耿的丫鬟,隨著她嫁到景王府,後來有一日她命春生替她送信回將軍府,可誰知這一去就沒了消息。
等再有消息的時候,便是有人在城外破廟裡發現了春生的屍體。
衣衫襤褸,遍體鱗傷,死不瞑目。
當年藺昭想要為她斂屍,卻被周景延以有損王府清譽為由拒絕了,因著此事她與周景延大吵一架,再找過去時卻得知另有人領走了春生的屍體安葬。
遍尋不到,最後她隻能為春生立了個衣冠塚。
原來,周景延的負心薄幸那般早就有了跡象,可她卻被表象所蒙蔽反賠上了阿爹他們的性命。
藺昭立馬伸手緊緊攬住了她。
她的眼睛酸澀不已,啞聲喊道:“春生。”
“哎,姑娘你可算是醒了。”春生沒發覺她的反常。
“姑娘為了赴今日景王上巳日之約殫精竭慮,還和將軍鬨了兩日絕食,好不容易趁著守衛空虛偷溜出來了,您還是吃點東西墊墊吧。”
春生絮絮叨叨地將一碟蟹粉酥遞到她跟前。
藺昭聞言怔住,眼底掠過一絲困惑,鬨絕食以赴景王上巳日之約……
這番話越想越熟悉。
她的心底湧出一股奇怪的感覺——這不是上輩子發生在她及笄之前的事嗎?
藺昭掐了掐掌心,生疼。
感受著胸腔內撲通撲通的心跳,她短暫地呆了片刻,緊接著難以克製的狂喜就翻湧了上來。
這不是她的錯覺。
她當真是回到了四年前!
蒼天有眼,竟當真給了她機會向周景延等人報複索命的機會!
而阿爹和外祖父他們也還好生生活在世上——上一世所有的遺憾都還來得及彌補!
藺昭呼吸急促,迫不及待地掀開車簾朝外瞧去。
外頭端的是一派春光無限之景,山腳下賣花籃的、賣水賣柳枝的,四野如市,人滿為患。
她暗暗握拳,心道,果然是三月三上巳日。
春生鬱悶道:“景王的彆院在半山腰呢,這會兒路上馬車多堵了路,恐怕要誤了見麵的時辰,眼下唯有棄車走過去,看起來還來得及。”
聽到這話,藺昭臉上的喜悅之色瞬間一掃而空。
上輩子她就是棄車走上山的,一雙腳都被磨出了水泡。
周景延不管她此行的艱難,也不在意她為了赴約而吃的苦頭,他隻在意因她未能及時赴約而讓他在一眾簪纓世族麵前丟了麵子,於是便劈頭蓋臉訓斥了她一頓。
藺昭麵無表情道:“不去了。”
啊?春生傻眼,覷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姑娘,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想到周景延,藺昭的心中就湧出無儘的恨意。
她闔了下眸子,很快做出了決定。
“去秦王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