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似乎信了,周景翊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你我婚事雖定,可景王既然圖謀的是藺家的兵權,必不會輕易放手,”他抬眸望著藺昭,攏在袖裡的手指微彎,“我想,我們還是儘早完婚的好。”
“姑娘覺得呢?”
那雙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藺昭臉色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意亦是如此,遲則生變。”
畢竟周景延這個人不達目的不罷休,隻怕是早早地就將藺家軍當成了自己的東西,上一世婚約剛定下,他就光明正大地去接近軍中將領了。
烏鞘嶺一戰阿爹戰死,就是他策反了阿爹副將的緣故。
隻要她沒成婚,周景延就肯定不會放棄的。
所以她不僅要儘快成婚,還要想辦法給他找點麻煩才行。
周景翊唇角忍不住翹了起來,似是發現自己愉悅得有些過於明顯,又壓了壓嘴角的弧度,頷首道:“我待會兒便去請欽天監挑個最近的吉日。”
藺昭嗯了一聲。
想不出還能和他說些什麼,索性闔眸閉目養神。
說完這件事,車廂內就安靜了下來。
周景翊便也沒出聲打擾,隻是靜靜地用目光描摹著她的容顏,黑眸愈深,唇角偶爾翹起。
無論她是真心想嫁給他還是彆有所圖……
最後反悔的機會他已經給了。
從今往後,她就隻能是他的妻,即便是死他也不會放手。
·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馬車就抵達了將軍府。
今日的將軍府門口竟是比鬨市還要更熱鬨幾分,各式各樣的馬車幾乎將門前停滿。
整個建康城內的達官貴人妻眷基本都來了。
皆是為了來慶賀藺昭及笄。
聽見這般喧鬨的動靜,周景翊先是看了眼還在闔眸的藺昭,轉頭掀開窗簾往外掃了一眼,隻見相鄰的兩座府邸門前人滿為患,好一幅熙熙攘攘的場景。
怕是隻有公主及笄方可與之相比。
看見不少前來恭賀的賓客是景王的人時,周景翊眼神微暗,想來是他對這樁婚事勢在必得,底下的人自然要來燒未來景王妃的這口熱灶。
……將來他和藺昭成婚,來的人不能比這次少。
又多看了一眼,周景翊收回了視線。
馬車徑直越過掛著將軍府匾額的府邸,停在了青薇院門前。
直到外麵傳來了春生的聲音:“姑娘,咱們到了。”
藺昭睜開眼睛,就迎上了對麵周景翊投過來的幽深目光,好似是盯著獵物的凶獸,但隻一瞬,就又恢複了以往的清透,快得好似是她產生的錯覺。
她不由得愣了一愣,
就見他笑著開口:“醒了?我剛想喊你,沒想到你自己先醒了。”
“嗯,我的覺比較淺。”
藺昭眨了下眼,沒將這個插曲往心裡去。
誰知她剛起身掀開車簾,另一隻手腕卻倏然被人握住,略顯低落的嗓音從身後傳來:“今日是你的及笄宴,你不請我同去嗎?”
“……”
她就說總覺得忘了什麼事呢。
這次及笄宴,她特意讓阿爹不要給幾位皇子發請柬,所以周景翊是沒收到請柬的,她將人帶回來就是默認請他來參加宴會的。
沒想到他還要問上一句。
明明都是有婚約在身的未婚夫妻了,結果卻差點連未婚妻的及笄宴都進不去。
腕骨被人握住,手心滾熱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過來。
周景翊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藺昭眼瞳微縮,下意識用力地掙開他的手。
瞥見他眼中的怔忪時一愣,連忙垂眸掩去眼中的不自在,道:“殿下說笑了,你如今是我的未婚夫,我的及笄宴自然會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