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翩然心頭驀地一震。
她愛慕景王殿下已久,如何聽不出這是他的聲音?
站在這樣後麵都能聽得見,前方諸人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滿臉驚愕。
可是眼前隻有錦簇花叢,嶙峋假山,又哪有人?
這時,一道婉轉的女聲又跟著響起:“有殿下這句話雪兒縱是有天大的委屈也不難受,我隻是替殿下問妹妹今日為何會忽然反悔,選了秦王而已……”
“我也不知是哪句話得罪了妹妹,竟讓她辱罵至此。”
靜默片刻,男人低聲哄道:“她粗鄙不堪,如何比得上你?”
好一個粗鄙不堪!
眾人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齊齊地看向嶙峋假山後麵,瞧見地上露出一抹嫣紅的衣擺後神色怪異。
今日是藺昭及笄,各家姑娘赴宴時都默契地沒選些紅豔之色。
……而席間唯一穿著嫣紅的,隻有藺若雪。
周景翊黑眸掠過一道冷光,握著輪椅扶手的修長手指微屈,用餘光瞥了眼身旁的藺昭。
見她神色譏誚卻不含詫異之色,心下頓時了然。
——這便是他們此行要賞的“花”了。
“喂,裡頭那位,仔細說說粗鄙不堪唄!”
就在這時,人群中有個錦衣公子忽然嬉皮笑臉地喊道。
他這一喊就驚動了假山後的人。
周景延聽到陌生的聲音,下意識將懷裡弱柳扶風的女人藏到身後,想到兩人的談話被這人聽去了,便微沉著臉走出了假山。
這一出來,就看見眼前望不到頭的賓客將自己圍攏。
尤其走在最前麵的人還是藺回風。
周景延眉頭猛跳,臉色霎時就變了,轉頭再想找留在外麵放風的侍衛,哪還能找到他的身影?
隨後出來的藺若雪,被眼前這副陣仗驚得臉色驀然發白。
前前後後這麼多的人圍著兩人,臉上的表情要多耐人尋味就有多耐人尋味。
縱然景王最有可能當上儲君,可總有些世族仗著三公九卿的底氣,對皇室尊敬有餘而畏懼不足,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不是藺大姑娘麼……景王怎與她在一起?”
“若非是存心在背後說人壞話,又何須躲著旁人在此處見麵?”
偏偏還有人看熱鬨不嫌事大,錦衣公子吹著口哨樂道:“景王殿下怎會在此啊,本世子記得藺姑娘及笄宴沒有邀殿下前來吧?”
在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中,藺家人的沉默就顯得格外突出。
這其中又以藺昭為甚,她望向兩人的眼神堪稱冷漠。
一身月牙白的衣裙更襯得她清冷非常:“倒是不知殿下和我堂姊何時這麼熟的?”
在場就沒有人不知道藺昭過去癡迷景王的。
倘若今日沒出意外,她就是板上釘釘的景王妃……可沒想到景王私下裡卻與藺大姑娘糾纏不清,言語間甚至還是傾向於她的。
周景延按捺著心中的煩躁,沉聲道:“這件事本王可以解釋。”
這件事若不當場解決,怕是將來再難取信武安侯。
他忍不住看向藺昭,卻在對上她那冰冷目光的刹那微微愣住。
周景延一向知道她生得好,若非如此,以她那不討喜的性子又如何能在他身邊待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