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臊得滿臉通紅,結結巴巴,正欲回答,蕭王孫咳嗽一聲,提醒道:“回答之前,注意地方。這裡是無妄城,當心被拔了舌頭。”
陳實心中凜然,警覺的瞥了這紅衣女子一眼,將其劃分為危險類型。
“倘若我剛才矜持一下,回答不想,肯定舌頭不保。這裡不能口是心非!”他心中暗道。
蕭王孫道:“金紅纓,何必跟小輩過不去?”
紅衣女子白他一眼,雙肘壓住茶桌,胸脯也壓在上麵,笑吟吟道:“蕭王孫,你敢搶我神機營的東西,膽子不小。東西拿來,我可以既往不咎。”
陳實眨眨眼睛,神機營?
他聽說過神機營,岩碭村之前出過一個舉人,天分很高,聽說後來加入神機營,成了神機營的將士。
此人回村後,提親的媒婆踩破門檻。
聽說神機營是給皇帝效力的,俸祿高,地位高,能成為神機營的將士,須得祖墳冒煙才行。
蕭王孫對紅衣女的美貌視而不見,淡淡道:“搶了就搶了,怎麼,我還要還給你們不成?”
金紅纓指頭醮著茶水,在桌子上畫著圈圈,淺淺笑道:“此次約談,不正是商議如何歸還麼?否則還約談什麼?蕭王孫,我給你兩條路,第一條路,你主動歸還,神機營既往不咎。第二條路,我們神機營殺掉你之後,摸你屍體搶回來。”
她抬眼笑道:“上次伱受的傷應該還未痊愈,這次便不止受傷這麼簡單了。甚至可以送你老人家上路!”
“蕭王孫受傷了?”
陳實心中微動,想到自己初遇蕭王孫的情形。
那時蕭王孫與自己一樣,也是去山中莊園的棺材裡療養。
不過,那裡不是至陰的養屍地麼?
蕭王孫不是屍體,為何也要去那裡療養?
他心中更加納悶的是:“我也不是屍體,為何爺爺會把我送到那裡療養?”
蕭王孫麵色淡然,道:“我傷好了。”
金紅纓心中凜然,向後靠去,胸脯顫了顫,笑道:“那就是沒得談了?”
蕭王孫輕輕點頭。
金紅纓麵帶笑容,悠然道:“聽聞蕭王孫才華絕代,風采非凡,妾身出生得晚,沒能親眼見到。不過今晚,說不定可以見一見。你若是能活過今晚,你搶我神機營寶物的事情,我也既往不咎。”
她站起身來,瞥了陳實一眼,笑道:“小弟弟,彆跟著他,會死的。”
說罷,屁股一扭一扭的離去。
陳實收回目光,蕭王孫道:“好看麼?”
陳實正想回答,連忙閉嘴,心道:“蕭王孫也很危險,險些讓我拔掉舌頭!”
蕭王孫飲茶,目送金紅纓走出無妄城。過了片刻,起身道:“你留在此地,我去去便回。倘若我沒有回來,你在天亮之前離開無妄城,不要停留。”
陳實連忙道:“若是沒有離開無妄城呢?”
“你會與無妄城一起消失。”
蕭王孫向樓下走去,聲音傳來,“從前隨著無妄城一起消失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他們是死是活,無人可知。”
陳實打個冷戰。
蕭王孫沒有乘坐車輦,而是步行出城而去,很快消失在月色中。
陳實喝著茶,吃著果脯肉脯,靜靜等待。
過了良久,他眨眨眼睛,失笑一聲。
“笑什麼?”旁邊一個聲音問道。
“我笑我這一晚的遭遇離奇。我在驛道上尋仇殺人,回家路上突然犯病,遭遇邪祟追殺,又偶遇蕭王孫。”
陳實笑道,“然後又跑到這座奇怪的城裡,遇到了神機營的人。現在,我在鬼城裡喝著茶,吃著果脯,等待蕭王孫與神機營大戰歸來。這遭遇實在太離譜了!荒誕得我要笑出聲來……”
他說到這裡,突然醒悟,蕭王孫不在,那麼是誰在與自己說話?
他急忙轉頭看去,隻見剛才的四條胳膊的店小二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長著蛤蟆頭的古怪家夥,腦袋有常人四五個那麼大,長著青色白色的條紋,大大的一張嘴巴,嘴巴邊叼著一個煙鬥,煙鬥裡插著三炷香,粗且短,吧嗒吧嗒的抽著煙氣。
它的兩條腿纖細無比,支撐起胖大的身軀,手裡拎著個大的不像話的茶壺。
它應該是茶樓的茶博士,過來給陳實續茶。
“看什麼?”那聲音又問道。
陳實這才注意到,說話的不是這隻蛤蟆,而是它拎著的大茶壺。
茶壺蓋一張一合,正在詢問他,蓋子下麵還長著兩隻眼睛。
“彆說話。”
那隻蛤蟆茶博士向陳實悄聲道,“它喜歡問問題,你不要回答。這廝今天害得好幾個客人被拔了舌頭。”
陳實警覺,立刻閉嘴,什麼話也不說。
大茶壺問了他幾句話,見他不答,對他失去了興趣。
蛤蟆茶博士給陳實續好茶,提著大茶壺去其他茶桌。
大茶壺詢問那桌客人:“有心事?”
“沒有……啊——”
一聲慘叫傳來,陳實看到那桌喝茶的客人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扯飛了舌頭,捂著嘴嗚嗚說不出話來。
“你剛才是在偷偷瞄那個紅衣女人的胸麼?”大茶壺向另一桌客人問道。
“我沒……啊——”
空中飛出一道鮮血,又是一條舌頭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