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廟中,陳實踏步前行,丈五距離瞬息而至,身軀撞在空氣上,甚至迸發雷音,轟隆一聲,讓山君廟的門窗嘩啦啦作響!
他一拳打出,拳風吹拂,直達丈外,如平地風雷。
陳實鼓蕩氣血,又是一拳打出,拳風更重,掀起的風聲竟然迸發出暗沉的雷音,拳頭移動時雷聲隆隆作響,很是駭人。
他腳步移動,腳踏北鬥七星,來去鬼魅一般迅捷,行走在廟宇的地麵、牆壁、柱子之上,拳腳飛出,悶雷滾滾!
一丈五六的距離,意到身到,身到拳到!
過了片刻,陳實飄然落地,激蕩的氣血在瞬息間便平息下來,獵獵衣衫也自平複。
他氣定神閒,隻覺體內真氣激蕩,久久不息。
真氣流轉,雄渾無比,在他腦後自動形成一座神龕,神龕光芒璀璨,極為耀眼奪目。
他體內的真氣竟然遲遲沒有消散,神龕也沒有衰弱的跡象。
過一段時間,他的真氣便出現流失的現象,神龕光芒也逐漸黯淡,但神龕依舊未破。
“修成聖胎,還是不能完全做到留存神龕。神龕不存,真氣不存。肉身神胎,隻是暫緩真氣消散的速度。想要留存真氣,還是需要真正的神胎。”
陳實雖然惋惜,卻很知足,向山君廟空空如也的神龕拜了拜,走出山君廟。
他掩上門戶,準備出山。
他沒有乘車。
前天不知何故,那個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車夫,見了他便如同見了鬼一般,駕車就跑,很快無影無蹤。
陳實很喜歡蕭王孫的這輛車輦,這幾日乘車出行,說不出的威風,為此還搜尋很久,隻是鏡湖山莊外也沒有找到那輛車輦,為此惋惜很久。
他離開之後,廟中不凡之力氤氳,逐漸向神龕中彙聚,隱隱顯現出一尊神魔的相。
眼看神相即將形成,突然不凡之力無從束縛,徑自崩潰,再度彌散在廟宇的各處。
神龕中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
“還是不行麼?”
陳實走遠,並未聽到這一聲歎息。
黃坡村外,老柳樹下,陳實如往常一樣給石碑乾娘上香。
儘管石碑乾娘還是沒有任何回應,但是石碑上青光流轉,持續的時間更長,似乎蘊藏著某種玄妙。
陳實嘗試借助上香與乾娘聯係,然而他的意識接觸到石碑,除了感受到浩瀚無垠的虛空,便再無其他東西。
“可能乾娘,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
陳實沒有放在心上,給朱秀才上了一炷香,安安靜靜地等待朱秀才吸完香氣。
“朱秀才是我的貴人,不對,貴鬼!”
陳實心中感慨萬千,“我不幸被人割了神胎,變成廢人,但我又特彆幸運,遇到朱秀才,讓我可以在他這裡求學。否則縣試中的文試這一關,我便未必能過去。此次春季縣試,我必將在文考中大放異彩!”
正想著,黃土坡下來了一老一少兩人,老者已經是耄耋之年,垂垂老矣,身體瘦弱,走路的時候弓著背,但眼神卻很明亮。
少年則是青衣白衫,頭頂發髻係著青色的發帶,腰間係著紅綢腰帶,掛著一塊白色蓮花玉佩,腳上一雙陳橋鞋,顯得很是文靜。
這少年看似十一二歲年紀,跟在老者身邊,目光明亮,不過二人衣著雖然簡約,但質地卻是不錯,一看便知雖不是大富大貴,但生活起居很是講究。
陳實收回目光,取出論語,向朱秀才請教,道:“子曰:吾未見剛者。或對曰:申棖。子曰:棖也欲,焉得剛。此言何解?”
“這一段要體悟夫子的意境。夫子已經天下無敵,所以感慨說,我從未見過我的拳頭打不壞的人。”
朱秀才道,“旁邊便有人說,申棖很厲害,煉就金剛不壞身。夫子就說,申棖不行,我打過,一點兒也不剛。小十,你能體悟出夫子說出這話時的心境,便無敵了。”
陳實若有所思。
這時,黃土坡下傳來那少年的聲音:“爺爺,停步!我七叔李可法,應該就是死在此地。”
陳實從領會夫子心境中醒來,向下張望,隻見那一老一少頓下腳步,正在打量黃土坡附近的地理和景致。
“李可法?好像是水牛縣的縣丞,苦主李簫鼎之父。他怎麼死了?”陳實詫異。
剛才那少年說李可法死在黃土坡附近,讓他有些凜然。黃坡村就是因為這片土坡而得名,也即是說,李可法是死在黃坡村附近!
“這少年稱李可法為七叔,那麼他們是李家的人!”陳實暗暗警惕。
黃土坡下,那老者疑惑道:“天青,你怎麼知道你七叔死在這裡?我沒有看到他的魂魄。”
那老者目光向陳實看來,陳實隻覺仿佛有一團火光照在自己身上,待那老者挪開時這種灼熱感才消失。
“這老者好強!”
他剛想到這裡,卻見老者的目光落在吊死在樹上的朱秀才身上,心中一緊:“他沒有用天眼符,便能看到朱秀才!是了,他煉就可以看到靈體的天眼!”
少年李天青指向遠處河邊的一株大樹,道:“那株樹北邊的樹冠缺了一角,是我李家的六陰玉輪切過留下的痕跡。新鄉省,隻有我七叔懂得六陰玉輪。”
老者對坡上的一人一鬼頗感詫異,聞言收回目光,看向那株大樹,讚歎道:“天青,這次帶你出來是對的,你的觀察能力驚人!這麼說來,你七叔就是在這附近遭遇敵人,催動我李家的六陰玉輪,結果不敵,死於非命。”
他吐出一口濁氣,道:“李可法此次帶來我李家在水牛縣的精銳,卻悉數葬送在鄉下,我李家在水牛縣的勢力被連根拔起,這種手筆,隻怕是另一個世閥大族所為!借此機會,吞並水牛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