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搖頭:“對,也不對。”
安寧不解。
“咱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物’。裡麵蘊含著使世界正常運轉的強大能量。四季轉換,日月交替,晴天下雨,打雷閃電甚至我們呼吸所需要的空氣...都需要能量來維持。”
“這些能量都源於咱們世界的最大的‘靈’---自然。”
安寧瞪大了眼睛,這是他第一次從‘玄學’的角度聽到關於自然的描述,讓他有種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感覺。
“所以爺爺您是說,那些消散的能量是被自然吸收了?”
爺爺點頭又搖頭:“那不是掠奪,自然從不掠奪。那是一種回饋,源於萬物敬畏自然的本能。”
“那靈呢?難道成為靈就可以吸收自然的能量而不用做出回饋?”
安百川讚許地看著安寧:“問到點子上了。
“靈是有終點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沒有終點的。它們並不會永遠存留於這世上,物極必反,這個詞聽過吧?”
“嗯。”
安百川看著他這個聰明又心思極重的孫子,突然產生了一種不知道自己這個將他帶在身邊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他暗自搖頭,嘲笑自己果然是老了。不然也不會變的像現在這樣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於是他繼續解釋:“就像是水杯隻能裝固定的水一樣,每個‘物’所能承載的能量都是固定的。”
“一旦靈的能量上升到了它們的極限,靈便會慢慢走向衰退。它們身上的能量會開始消散,直到全部消失。”
“所有的“物”,最終的歸宿都是回歸自然,隻是這個過程有些長,有些短罷了。”
安寧:“可爺爺…既然是這樣,那麼即便是同樣的‘物’,它們身上本身的能量,還有吸收能量的極限,都不同。不同的差異就更大了,對麼?”
安百川點頭讚同。
安寧來了興致:“比如…動物比植物容易成為靈,植物有比山水容易一些,但一旦成為靈,山水的極限一定是大過樹木花草的,樹木又大於動物…”
安百川:“世事並不會這般絕對的。但大多數時候的確符合你剛剛提到的那些規律。”
安百川循循善誘:“還記得我剛剛說的萬物皆有靈麼?”
安寧點頭。
安百川:“有一種生物,他們也是萬物中的一份子。”
他眼睛一亮:“人!”
“對。”
安百川看安寧的眼神越發的柔和:“人也是萬物之一,但卻和其他的‘物’有所不同。”
“我們天生就擁有一樣東西——魂魄。”
“每個人體內的魂魄都是最純粹的靈,是天生的靈。”
“我們人也是除自然以外,唯一可以不用通過自然轉換而能直接從其他“物”身上汲取能量的生物。”
“所以人類可以站在除自然外,其他萬物的最頂端。魂魄裡蘊含能量是你無法想象的,那是足以媲美自然最原始的能量。”
“我們稱那種能量為炁。”
安寧感覺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幾乎要跳出胸膛:“爺爺…那然然小時候看到的東西…是真的…?你趕走它們的手段也不是什麼戲法。用的是…”
“炁…”
“然然那時候看見的東西,是鬼。”
“鬼…?”
安百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自顧自繼續道:“大多數人都感覺不到魂魄裡的炁的。”
安寧不解:“為什麼?”
“因為我們的世界無法同時負荷那麼多的能量。
安寧還是不懂:“可爺爺你說既然每個人的靈魂裡都有炁,而炁又是一種無形的能量,為什麼它們不會漏出來?我們為什麼會感覺不到?”
安百川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他這小孫子舉一反三的能力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期,他原本沒打算一下子說這麼多的,但對上安寧的眼睛,又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我們的身體既是魂魄的載體,也是禁錮並壓製魂魄的容器。”
“也就是身體在保護魂魄的同時,也束縛住了裡麵蘊藏的炁。”
“你看,我們的身體是一個基本封閉的狀態。”
“頭為炁之首。隻有頭部留下了七竅,炁能通過七竅進行運轉。”
安寧欲言又止:“呃…”
安百川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你屁股上那個是常年一直開著的麼?!沒用的時候不是關著的麼!”
安寧撓頭,也對哦。
安百川忍住扶額的衝動,心想難怪家裡那個小的那麼不靠譜,敢情這根在大的身上呢!
但既然說了,他就不會半途而廢,於是繼續:“這也是有些人眼睛特彆亮,鼻子特彆靈敏,或者是味覺、聽覺。”
“他們七竅的炁,會多常人一點點。”
“但這點力量也就隻能維持我們身體的最基本的運轉。”
“並不足以長時間維持我們的生活,所以不夠的那些,我們需要攝入從其他的“物”上攝取。”
安寧點頭,這些並不難理解:“那鬼呢…真的像是電視機演的那樣,真的是人死後變成的東西?”
“人體內魂魄裡的炁經過時間的洗禮沉澱,轉而成為貪、瞋、癡、怨、愛、惡、欲。”
“大多數的炁都會隨著我們的身體的死亡而回歸於天地,回歸於自然。
“但有些人,他們的貪、瞋、癡、怨、愛、惡、欲,其中的某一種無法消散。”
“它們轉而像其他的物一樣積累能量,積累到一定的程度,成為了一種新的靈,那就是鬼。”
“那鬼…是可以傷害我們的,對麼?”安寧想起那晚他和妹妹看到的東西,不由打了個冷顫。
“不是所有的人死後都會變成鬼。鬼這個東西說起來就複雜了,以後再慢慢講給你聽…”
安寧聽的正起勁兒,剛想再磨爺爺多講一點,就他爺說:“爺爺知道…你想了解什麼…”
“但阿然的情況比較複雜…她的炁…她的命格…”
“但這些目前都不重要,爺爺問你,你願意和爺爺一起保護阿然麼?”
安寧的臉上出現了一種不符合那個年齡孩子的鄭重。
他看著安老頭的眼睛,記憶裡卻浮現了一張模糊的蒼白的卻笑的十分溫柔的女人的臉。
她高挺的肚子上布滿了黑色的青筋,蛇一般凸起盤踞在她的皮膚上,青筋裡似乎還有東西在動。
他那時是害怕的。
女人溫柔地牽著他的手,低聲對他說著什麼,他好像不那麼怕了。
女人又將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溫暖的肌膚的觸感,讓那股恐懼散去了不少。
突然,她的肚子動了一下。
安寧猛地縮回了手,像個受驚的兔子。
女人的肚子上像是印出了一個小小的手印。
他驚奇的指著他的肚子。
“阿寧,你彆怕,那是你的妹妹…”
這一回,他主動伸出手輕輕碰了碰那小手所在位置。
他看著女人笑。
女人看著他笑的溫柔:“小寧,答應媽媽,要保護好你的妹妹。”
安寧像當初答應媽媽那樣,用力的點頭:“我會永遠保護妹妹的!”
安百川欣慰地點頭。
“這樣就夠了。你隻要記住,爺爺之所以拆掉杏花街,因為杏花街的靈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即便爺爺不動它,它最後的結局也不過是消散,一旦靈消散,那條街便會逐漸衰敗,成為一條死街,最後仍舊是被新街取代。”
“但杏花街的靈和阿然氣場相合。有它在…也許…”
“但如果讓它徹底消散,阿然接下來的路,怕是就走的更加不順了。”
“與其這樣,不如…讓它置之死地而後生。”
……
安寧心中五味雜陳。
自打知道杏花街的拆遷是為了妹妹,他就恨不得明天就拆了,但爺爺卻總說時間還沒到。
但看著眼桌上連著說了好幾個小時還不肯散場的四個老小,心裡也跟著生出了幾分不舍。
他看了眼手機,已經是晚上21點了。
想起醫務室那個女醫生說的:女孩子這個時候免疫力和體能都有所降低,一定要好好休息的話。
他也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