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帶子,紐扣我解不開……”
背帶褲的紐扣太緊了,又在肩膀處,唐末身高照不到衛生間的鏡子,又使不上力。
和背帶褲較勁許久,差點出一身汗的唐末,最後還是厚著臉皮求助姓宋的外援。
好在宋長渡沒取笑他,彎腰幫他解了紐扣。
唐末緊緊拽住要往下掉的背帶褲,道謝後兔子似的飛快跑進衛生間。
床邊有護欄,但唐末還是仔細用被子在床沿圍了一圈,以防自己睡著後從哪個邊邊縫縫掉了下去
換好小熊睡衣的唐末很滿意自己造出來的‘窩’,安全感十足。
他手肘撐在床上看了眼身邊的空位,想到自己是鳩占鵲巢,還是問了句:
“宋長渡你要上來睡嗎?”
他現在不占什麼位置,這張床能睡下他們兩個人。
看著上鋪的唐末,宋長渡搖頭拒絕:“你自己睡。”
他沒有午休的習慣。
唐末雙手扒拉著床沿往下看,就見宋長渡拿了本書坐下了。
竟然是要學習了。
察覺到唐末在頭頂貓貓祟祟探頭的動作,宋長渡頭也不抬,抬手把他腦袋按了回去。
“老實點。”宋長渡道。
他個子高,哪怕是坐著不動,也能輕而易舉把床邊的唐末推回去。
唐末再伸腦袋瓜,宋長渡再按,明明沒抬頭,卻能精準製止唐末的探頭探腦。
一來二去,唐末恍然有種自己是隻圓滾滾的地鼠的錯覺。
宋長渡的手就是敲地鼠的錘。
不服輸地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了一圈,餘光瞧見某一處時一頓,唐末無聲嘿嘿笑,翻身趴在床上,有了新主意。
頭頂消停了,宋長渡以為唐末終於折騰累了自己睡了,結果安靜沒一會兒,一道軟軟的氣音從上麵傳來:
“宋長渡。”
翻書的動作一頓,宋長渡抬頭,從被子和床欄的縫隙中,看見了唐末那張被擠成一團的、白白嫩|嫩的臉。
唐末臉緊緊貼在床上,臉頰上的肉受力擠成圓潤一團,看著特彆像剛出鍋的白糖糕,看著十分鬆軟q彈。
宋長渡:“……”
抬眼就對上如此‘擠眉弄眼’的一幕,宋長渡看不懂唐末在做什麼,眼裡的問號快要化成實質從頭頂蹦出來。
唐末很滿意自己開辟的新世界,嘿嘿一笑:
“這個縫小,我不會摔下去。”
說完唐末還把自己胳膊從被子堆裡伸出來。
這個姿勢沒壓著胳膊,舒服多了。
宋長渡:“……”
他不理解。
看著兀自開心的唐末,宋長渡終於明白為什麼每年有那麼多小孩兒,因為被卡在各種各樣奇怪的洞口或者縫裡,最後出不來而報警求助了。
胳膊得到自由的唐末不知道宋長渡已經在心裡懷疑他的智商,他短乎乎的手在空中亂抓,試圖摸到下麵人的腦袋,也打一回地鼠。
“唐末。”宋長渡放下書往後靠,注視著唐末圓溜溜的大眼睛。
宋長渡問他是不是有話跟自己說。
唐末想搖頭,但位置受限做不了這個動作,便改成了眨眼:
“沒有。”
宋長渡盯著他不放:“睡不著?”
唐末感受了一下,遲疑答:“好像努努力也可以睡著?”
聽了他的話,宋長渡叫他:
“唐末。”
唐末謹慎看他:“乾嘛?”
宋長渡:“這是我的宿舍,就算你走,我也不會走。”
唐末:“……”
唐末不說話了。
四目相對,幾秒後,床上的人一翻身——
你的上鋪率先撤回了白胖胳膊和白糖糕臉。
原本被唐末強行擠出來的縫隙重新被被子填滿。
怕被子堵得不夠嚴實,唐末還伸手拍了兩下。
拍打被子的過程中,唐末好像聽見了底下傳來的笑聲,很短一聲,也不知是不是幻聽,但他已經不想探腦袋去確認了。
唐末抱著新買的嬰兒絨毯,呈大字攤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小眉頭一擰,陷入沉思——
宋長渡是怎麼看出來的?
自己表現得有這麼明顯?
他的確很困,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境況,就忍不住焦慮,連閉眼靜下心來思考都做不到。
宋長渡今天雖然表現得很嫌棄他,但也沒說過要把他丟出去自生自滅。
突逢如此變故,宋長渡無疑是幫了他大忙。
說實話,他心裡是感激的。
但於此同時,唐末也不確定宋長渡能堅持多久。
畢竟他現在這個情況,任誰攤著都是一個大麻煩,宋長渡和他非親非故,根本沒理由幫自己。
就算宋長渡半路把他扔下了,他也不能說什麼。
更何況他們兩人之間關係並不好。
這種未來的不確定性,讓人不安。
隻有看著宋長渡,才能確定對方這一刻、這一秒沒有後悔,且下一刻、下一秒不會丟下自己。
他表情管理不合格,那點不能言明的小心思被人一眼看破。
宋長渡沒直接點明,但他的話對唐末來說無異於定心丸,讓他心下稍安。
定了心精神就會鬆懈,睡意鋪天蓋地襲來,困成一團的唐末還強撐著,把宋長渡從‘討人厭’中挪了出來。
唐末徹底安靜了下來,宋長渡起身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抱著他的枕頭彎腰屈膝睡著了。
唐末臉頰睡得紅撲撲的,姿勢像隻小蝦米。
就是睡衣已經睡亂,露出了肉乎乎的腰和半邊白肚皮。
宋長渡看了兩眼,幫唐末拉好衣服,又拉過被冷落在一旁的薄毯幫他搭在肚子上。
睡覺時其他地方無所謂,但一定要把肚子遮住,這是中國人刻在dna的本能。
變成小孩兒後唐末睡眠質量直線上升,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
宿舍沒有開燈,唐末坐起身後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宋長渡的身影。
唐末爬起來跪坐在床上,一邊揉眼睛一邊張嘴喊人:
“宋長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