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看清楚了,我是主持祭祀的大祭司,自始至終都是牧羊人。”
安黎橫眉冷臉,後背重重砸在交盤錯繞的根莖上,疼痛對於她來說仍然遙遠,鉗製女人胳膊的手突然鬆開。
她不知何時將一枚小小的木雕劍摸出,以極快的速度劃開了底下粗壯的根莖。
從頭到尾一副遊刃有餘模樣的女人臉上的表情終於出現裂縫,安黎看得清清楚楚,不是慌張,而是希望,她布滿針孔的眼皮下包裹的是一對烏黑晶亮的眸子,裡麵閃爍的是生動的期盼。
安黎進入副本後,眼裡栩栩如生的隻有幾種存在,玩家、boss和遊戲幕後的名為“紐帶”的介生物。
初見大祭司時因為她呈現的視覺效果,安黎一度對自己的猜測產生懷疑,因為從她進入遊戲之後的體感來看,崢崢很可能是副本boss,但偏偏又冒出來一個同樣精致的女人。
起初她的猜測是,兩人之間有一個是紐帶。安黎更傾向大祭司是紐帶,畢竟崢崢的行為足以證明她絕對不可能是紐帶。
但這個想法也很快被否決,第一次在明河邊見她時她說過“不過是一點恩澤而已”,安黎覺得一個能搞出這麼大個“遊戲”的介生物,估計是不樂意叫彆的介生物“山神大人”的。
而一個怪物代言人般存在的“大祭司”居然能這樣傲慢的褻瀆“神的恩澤”這種事安黎也是第一次見。
所以大祭司並不是大祭司也不是紐帶,她眼部和嘴部的針孔告訴她,她是羊。
作為牧羊人的大祭司怎麼可能是羊呢?
隻有作為羊被獻祭,同時成為副本boss的崢崢才會是羊。
將副本boss分裂的操作安黎見過,那隻黑貓就是如此,硬要說的話,似乎每一個副本的boss都是被分裂的。
小紅和娃娃小紅、白天被困住的清醒的溫執和晚上作為劊子手的溫執,強說分裂似乎也說得通。既然如此,那麼大祭司和“阿鈴”又為什麼不能是同一個人?
安黎是在看到她麵部的痕跡的那一刻想明白的,“崢崢”是她和女孩一起定下的名字,她本以為喊出這個名字女人會喚起什麼。
但她的反應讓安黎失望了,她還以為對方的認知已經被汙染,徹底將自己當做了“大祭司”,好在事情並沒有那麼糟糕,微不可查的神態變動告訴安黎她應該至少還保留了一部分自己的意誌。
“村子裡的人就算死也會被樹根卷入地底明河。”安黎劃開根莖的力道驟然加重,一柄小刃勢如破竹生生切開了粗糙的根,“梁佑天死之前做了什麼吧?”
雖然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但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隻可能是用了什麼方法切斷了明河底下根莖與自己的聯係,將代表自己墳塚的樹拔除了。
手中阻力一鬆,一條根莖被安黎成功斬斷,她轉動著手中木雕劍,餘光注視著抽動後陷入死寂又極速枯萎的根,正視女人的臉,露出一個微笑:“你要阻止我嗎?崢崢。”
女人隻是望著安黎的笑容,沒有回答也沒有進一步動作,她眼裡倒映的是一場大火。
那是一個跟眼前少女一樣擁有特殊發色和瞳色的女人,烈火燒毀了所有的樹,一直灼到河底困住百十屍骸的根。
村子裡的祭祀將人如羊一般割喉放血注入銀罐,那罐子連接的是“山神”的根。
這片荒山早就成了怪物的軀殼,血土蔓延之處是它的根,是人的血管鑄就的根。
紫發綠瞳的女人將自己的血注入罐中,一把火燒了布如蛛網的根。
明河邊祭台前,正專心繪製咒文的女人動作忽然頓住,她像是脫力般軟下了身體。
良久,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手中繪製用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