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想好了?”晚上回到出租屋,斤羽當然要問個清楚。
“嗯,想好了,我現在的工作,是我努力了這麼久,最後靠運氣得來的,如果輕易放棄,我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什麼運氣啊,明明是實力。”斤羽不同意。
林莫兮搖頭,她不是剛出學校的學生了,在省城當了兩年實習生,回到廣林又當了半年實習生。她太清楚了,如果不是認識了斤羽,她根本沒有來深城的機會。
她不會知道深城在招聘,就算知道,單身一個人也不一定敢來深城闖蕩。
進了深城電視台,沒有斤羽在前頭衝鋒獻陣,她也未必就能轉正。他們一批進來的幾十個實習生,並不是人人都能轉正,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三個月到期,無法轉正隻能離開。
那些離開的人,真的是一無是處嗎?不是的,很大原因是沒有展示自己能力的機會。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千裡馬,按中國的人口基數,更不可能缺千裡馬,缺的永遠是伯樂。
她能到深城電視台工作,能順利轉正,能順利當上主持人,每一步都不是必然的。如果離開,她知道,靠自己絕不可能複製第二次。
沒有工作,她能依靠的就隻有周澤,一輩子的依靠,下半生的未來,都交托到彆人手中,她敢賭嗎?
她不敢,她壓根沒有賭的本錢。
“如果你嫁入豪門,哪一天不喜歡了,我相信你隨時可以出來做自己想做的事,你的父母也能接納你回家。但我不一樣,現在就是魚和熊掌不能兼得,我選擇了自己能握住的那部分,僅此而已。”
“看樣子,你已經想的很清楚了,那我就不勸你了。”
斤羽說完,忽然大聲道:“都說情場失意,事業得意,看來咱們的節目要大爆了。”
林莫兮被她嚇了一跳,然後跟著笑了出來,“等著吧,肯定會的。”
分手帶來的悲傷,好像也消散了許多。
國慶晚會的現場,黃小薇和一眾農民工入場,他們穿著節目統一購買的衣服,背後有我幫的節目名,坐在一起頗為引人注目。
斤羽作為領頭的,穿著他們同樣的衣服,和他們坐在同一方陣。隻不過,她這張粉嫩嫩的臉,和身邊勞動人民的臉放在一起,一看就知道她是電視台的,而身後那些都是農民工。
拿到票來現場的,不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些人不管真假,至少知道衝著農民工笑笑,甚至是打聲招呼。
也有不知道是親屬還是那種不上不下,上不得台麵的人,看到農民工坐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用手扇了扇鼻子,問斤羽,“這是啥味兒啊。”
“啥味兒,勞動人民的味兒。”
“乾嘛非得坐這麼前頭呢,後頭不也有位置。”這人見斤羽回答了,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斤羽微笑,“沒有他們,哪兒來的國慶。”
這人臉色一變,到底沒有蠢到家,閉上嘴轉過頭,不敢再看他們。
黃小薇就坐在斤羽身邊,一臉不安,斤羽一隻手按到她的手上,用微笑向她示意,沒事的,有她在。
農民工平時哪裡有條件看晚會,坐在現場看的機會更是幾乎沒有。大家很激動,也很興奮,斤羽幫他們拍了不少照片,答應等洗出來,會給他們送去。
照片洗出來,按路線,讓兩個人同事去送,斤羽則是親自給黃小薇送去。
黃小薇的事,人人都道是“我幫”節目組幫了大忙,不管黃小薇還是觀眾都這麼認為。
但斤羽卻清楚的知道,黃小薇的報道也直接促成了“我幫”節目組的出圈,他們屬於是互相成就。
節目組拿到的好處是真金白銀的廣告費,是豐厚的獎金,黃小薇得到的隻是一個普通人該有的人生。
雖然她自己不是這麼想的,能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就足夠她對斤羽千恩萬謝,但斤羽不能也這麼想。
斤羽去送照片,才看到他們出租屋的大門上,貼著一張喜字。
不由得笑道:“你們結婚也不通知我,我就不配喝你們一杯喜酒嗎?”
黃小薇急了,“沒有沒有,不是這樣的。”
柳雲生攔住妻子,“斤記者跟你開玩笑的。”
黃小薇這才不好意思的低頭,看著照片心中欣喜萬分,結婚之後,她幾乎沒有拍過照片。看看人家怎麼拍的,把她拍的這麼好看。
柳雲生跟斤羽解釋,“我們沒辦酒,就領了個證,在門口貼喜字,也是為了堵彆人的嘴。”
一看就知道是夫妻,省得有人瞎猜。
國慶節女兒竟然沒有假期,不能回來,斤柏春夫妻非常生氣,一算時間,女兒都過半年多了,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要不是工廠也忙,他們早殺上深城了。
“你說,咱閨女不會待在深城不回來了吧。”女兒去外地工作是一回事,不回來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聞莉也發愁,“趕緊把錢打過雲,讓她買房。買大點的,她要是真不回來,咱們就過去。”
“工廠不乾了?”
“先準備著吧,乾不乾,也不是這幾年討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