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瑤開口讓顧時安搬回屋裡不假,可她沒讓這家夥一起睡床呀。
林瑤隻當顧時安是個借宿的,把屋子分他一半而已。
——借宿的就該識時務在地上打地鋪!
顧時安沒那個自覺性,好在東廂房的木頭床夠大,她把自己的小枕頭,毛巾被挪到最裡側,瞅了眼顧時安拎來的綠色軍被,想起某人厚顏無恥的俊臉,握著拳頭氣哼哼捶了下,吭哧吭哧把他的被褥丟到床邊。
一人一半床,誰也彆打擾誰。
外麵下著細絲毛毛雨,彆看雨不大,地麵上濺起一個個小小的雨坑,東廂房的雕花窗戶早關上了。
雨天潮濕,何況這會兒顧家人全歇了,隔壁大富叔大富嬸屋裡也漆黑一團,整個後院就林瑤屋裡閃著光亮,稍不注意,屋裡的蚊子就滿天飛。
顧時安點了艾草熏蚊子,林瑤打了個哈欠,秀氣的眉挑起來,覺的今個兒的艾草怎麼這麼衝!林瑤嬌裡嬌氣,大夏天她每天都要洗澡的,即便下雨也不例外。顧春梅前頭笑她, "夏天洗澡沒什麼,冬天天寒地凍你也每天洗呀。"林瑤哼她,冬天也洗,家裡洗不了就去外頭澡堂子,大不了兩三天洗一回嘛。
顧時安收了外麵的雨靴,在廚房燒了熱水,一桶一桶提到洗澡的窩棚,擰了濕毛巾擦了臉,一張臉在窗外夜色中顯得棱角硬朗。
林瑤坐在屋裡研究毛線頭,管籮裡放著三五個毛線球,五顏六色的顏色都有,什麼淺灰色、醬綠色、米白色、大紅色,有些是顧春梅從供銷社拿回家的瑕疵毛線,有些則是她拆了舊毛衣換下來的,她琢磨著,要不將各色毛線織上兩件花樣俏麗的新毛衣。
現在街上大姑娘流行的那種粗毛衣,紮上褲腰帶,下頭配一件軍綠色的褲子,大辮子一甩彆提多英姿颯爽了。
自從廬山會議後,上頭的政治風向就變了,往後怎麼樣真不好說。十月份春梅姐要大喜了,再織身毛衣褲就當給她添嫁妝了。她正想著呢,顧時安道, “瑤瑤,可以洗澡了。”
洗澡水涼好了?林瑤身上黏糊糊地,把毛錢球團成團團,一股腦丟進笆籮,端著洗臉盆急急忙忙去了洗澡棚。
洗澡棚沒有蠟燭黑漆漆一片,林瑤自個兒在這心裡發毛,喊顧時安來送蠟燭。顧時安舉著煤油燈,黑漆漆的窩棚裡瞬間燃起昏黃的燭光,縈繞著淡淡的艾草香。看來有個家夥兒提前熏好
蚊子了。林瑤喜滋滋瞅了瞅,轉頭就把顧副局長趕走了。
半小時後,神清氣爽的林瑤洗完澡,烏黑長發濕漉漉帶著花香,她穿了一件白底碎花的小睡裙,露出的肌膚白膩如雪,睡裙的布料很柔軟,同樣款式的睡裙她有好幾件。
林瑤雪白腳丫踩在拖鞋裡,腳步輕盈回了東廂房。
這年頭拖鞋沒有後世那麼舒服,縣城裡姑娘都穿供銷社買來的粗跟涼鞋,塑料感很笨重,走起來呱嗒響。
前頭顧春梅供銷社來了一批軟涼鞋,穿起來軟噠噠,超級舒服。林瑤搶了雙回來,剪了鞋帶當拖鞋,她手裡拎著洗澡用的臉盆,噠噠噠上了台階。
顧時安在桌前看軍書,抬眸間視線落在小姑娘白生生纖細的腳踝上,他眸子深了深,臉色卻很平靜。
林瑤順勢坐在床沿上,扯了乾淨毛巾細細擦頭發,她跟顧時安離的極近,左右也不過兩個肩頭,顧時安鼻間都是肥皂的花香,男人沉默不語,總算等到林瑤擦完頭發,鑽進被窩兒,軟軟道, "顧時安,我困了,吹燈吧。"
顧時安應了聲,床頭的蠟燭被吹滅了。
林瑤瘋了一天,洗了澡渾身舒舒服服早累了,剛開始還把自己裹成小蠶蛹,等困意上頭,霸道的性子跟著起來,她睡迷瞪了,抱著毛巾被滾來滾去,被子和布料摩擦發出的寒窣聲,在黑夜中格外有存在感。
林瑤扭啊扭,不知道怎麼扭到顧時安那邊去了,好巧不巧撞到顧時安懷裡。
小姑娘花轎玉軟,睡裙勾勒出窈窕身姿,顧時安輕歎一聲,大手攬過去,想給她加床薄被,下雨夜容易著涼。
他大手剛伸過去,窗外一道閃雷在屋頂上炸開,林瑤給驚喜了,一睜開眼就發現了顧時安攬在她腰間的大手。
林瑤卷著毛巾被坐起來,嬌軟雙眸瞪過來: “混蛋,你乾嘛!”
顧時安:
他想開口解釋,炸毛的林瑤才不管這些,撲過來就要撓他。缺不料給懷裡的被子絆了下,一下子又撲倒顧時安懷裡了。林瑤: "!!!"
男人略顯鋒厲挺拔輪廓就在眼前,清爽好聞的炙熱氣息包裹著她,林瑤想掙脫給顧時安緊緊禁錮著,不給放,不放就不放唄,偏偏這狗男人一雙幽深狹窄的黑眸就這麼盯著她,看的林瑤臉蛋子都給燒紅滾燙,乾脆心一橫對著男人薄
唇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