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雨水多,青菜長得快,一茬沒吃完又長一茬,吃不完的青菜就會製作成乾菜,留著過冬吃。
李建國眼睛一亮,“好主意。就說我們是北方來的。口音也能對得上。”
不過他看了眼張秀花,“你是女人,出遠門收菜還是太招眼了,還是我跟鄭平去吧。”
鄭平卻有些遲疑,“收菜?那不就是投機倒把嗎?萬一被人舉報,可是要坐牢的。”
看他膽子小成這樣,李建國就知道為什麼隊長會派他過來了。
張秀花見鄭平不願意也不勉強,“還是我去吧。我把臉化得醜一點。絕對沒人打我的主意。”
年輕女人出來闖蕩確實會惹人懷疑,甚至是覬覦。可是年紀大的婦女已經失去生育價值,沒人會打主意。
李建國以為她要學樣板戲裡的經典橋段--為了躲避日本鬼子的殘害,女人往臉上抹鍋灰,想想覺得可行就點頭答應了。
翌日一早,看到張秀花,李建國和鄭平差點認不出來。
也不知她從哪裡弄的,頭上居然有十來根白頭發,臉上沒有刻意用鍋灰抹黑,而是削了根鉛筆弄出沫子抹出黑眼圈,再化出幾道褶子當皺紋,看起來像四五十歲。
李建國和鄭平都得管她叫嬸子。
三人從國營飯店買了六個包子,南方這邊的包子個頭比北方小了一圈,兩個才能五分飽。鄭平就留在鎮上等他們回來。張秀花給了他錢和票,他會幫忙買飯。
李建國和張秀花邊吃邊往前走。兩人路過一個村子時拐進村買了個擔子。
由於語言不通,兩人隻能用手比劃,最終花了一塊三毛錢搞定。
他們沿著大路一直往前走,終於到了梅花村。
張秀花隻知道侄子在梅花村,卻不知道是哪一戶人家。
她就挨家挨戶敲門,詢問對方有沒有乾菜。
這一敲門,直接把全村人都驚動了,紛紛過來詢問她給多少錢。
張秀花目的不是為了收乾菜,價格給得並不高。一斤隻給三分錢。現在的青菜每斤兩分錢,她收乾菜隻給三分錢,要知道十斤青菜才能曬一斤乾菜,這價格低得沒譜。
見大夥嫌棄得直搖頭,張秀花也不以為意,隻能用普通話重複,“我們隻是賺點辛苦錢。”
萬幸這些人聽得懂普通話。
張秀花怕村民們懷疑她的目的,不敢往孩子身上瞅,隻是沿著小巷子挨家挨戶敲門,詢問對方要不要賣乾菜。
這時候農民膽子都很小,輕易不敢進城。許多人家種青菜都是留著過冬。這會兒聽到能賣錢,也不嫌棄價錢給的低,真就賣了。
得虧張秀花來時帶了大部分存款,要不然她可能還得管隊裡借錢。
一天下來,她將所有人家的門都敲了一遍,也浮光掠影看過這些孩子,可是卻沒有看到繼東。
她記得繼東曾經跟她說過,他每天除了乾活,還要在家照顧弟弟。
她該怎麼才能找到繼東呢?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李建國看她的表情也猜到她沒找到,立刻出聲安慰,“我們多來幾次就是你了。你彆擔心。孩子愛玩,今天沒出來,下回肯定就出來了。”
張秀花苦笑,“我聽說繼東的養父母有了親生孩子,才對他不好的。他可能要留在家照顧弟弟。”
李建國怔住。他的視線停留在不遠處,那是一片稻田,有個小丫頭正貓腰割豬草。
張秀花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你等等,我去問問她。”
可能語言會不通,但是沒有彆的辦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