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頤之說:“在下如何想,不重要。”
“怎麼會不重要。”薑煐掐著手指,說,“我現在知道青玄天師是如何想的,我是如何想的,我都能猜到你母親是如何想的,可我偏偏猜不中你是怎麼想的。”
“我母親……殿下能猜中?”
“建寧侯府沒落,自然是拿你當敲門磚。”薑煐道。這點小心思隻能說是常見,普通,平庸。
裴頤之笑了笑,不言對錯。
“至於你嘛,打不還手,罵不會說,對我總是百依百順,連疼都沒感覺。我現在懷疑……”薑煐忽而停下。
裴頤之問:“懷疑什麼?”
“懷疑你未嘗吐露過真心,從未喜歡過我。”薑煐麵色古怪,“……不對,肯定喜歡過。是現在還不喜歡而已。”
薑煐看出裴頤之本不想接話,可她目光直白,以裴頤之的修養,不得不雲淡風輕地回複她:“是嗎。”
“你看我的眼神不一樣。”薑煐懶洋洋地托著臉,眉眼舒展,望他燭光下半明半暗的清雋麵龐,“雖則你如今愛笑,實則未曾笑在眼底。我習慣你看我時眼睛亮晶晶的模樣,很容易分彆。”
裴頤之垂頭,避開她的目光,笑道:“殿下,該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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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煐賴在房中纏著他,說手腳酸軟,實在使不上勁,要他幫她。裴頤之沒辦法,催著夥計拾掇好一切,拉著薑煐去麵盆架上洗漱。
薑煐要他幫她卸釵環,他竟也肯照做,隻是再親密的卻是不肯了。
薑煐將環首刀放在枕上,舒舒服服躺進被褥中睡了,裴頤之探她紅繩,赤金桃木微微發燙,她亦是發著燙,料想是情緒大起大落,人偶身不能承受。
他把窗關上,準備離開,薑煐迷迷糊糊地問:“裴郎要走?”
“殿下有事可喚在下。”
薑煐腦中昏沉:“裴郎寫‘敬申寸悃、勿勞賜覆。’時在想什麼?”
裴頤之蹙眉,不知她所雲。
月影西沉,再往後,便要迎來熹光。他有徹夜讀書的經曆,卻沒有與女子徹底相處的過往。他靜待半晌,見薑煐不再言語,輕輕離去。
薑煐在做夢。
夢裡她還在十年後的帝位上,裴頤之沒有落得小孩心智,在一個春日中和她交談。
“陛下,臣為國為民,實乃本分,從不敢肖想陛下。”
薑煐指責他為言不善,要麼落入昭獄,要麼做她皇夫,自己選一個便是。裴頤之笑著,問她是不是真的。
她說,自然是真的。
裴頤之選擇了她。
海棠花下,裴頤之用力抱住她,心勃勃跳動著,可還未體味一二,她便被一把長劍刺穿心臟,被他推到地上。
“臣從未喜歡過陛下。”他雙眸亮晶晶的,擦過長劍上的血,“你殘暴荒虐,怎配為君?”
他再抬手,眼見長劍將要落下,薑煐猛然睜眼,聽見隔壁傳來一陣劍鳴,桌椅挪動一聲接著一聲,不由緊繃著坐起來。
是裴頤之的房間!
她暫且忘了噩夢,拿起環首刀,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