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動。
她嘗到一點點破皮的血氣,用牙尖在脈搏處輕輕磨動,口中如含著一顆小小的心臟,舌尖一卷便可以吞下肚。
濕漉漉的手腕心離開炙熱雙唇,衣袖被褥摩擦之間奇異生涼。
裴頤之欲抽開手,薑煐冷道:“還以為裴郎當真無知無覺。日後再不覺痛,我便幫幫裴郎。”
裴頤之另一手準備拭去手腕上的痕跡,觸到一點不令人生厭的口津,驀地僵住。
濕熱的,滑膩的,全是薑煐嘴裡舌間留下的證據。
他腦中尚且殘留著被唇舌/撫/慰的觸覺。
那是他從未體會過的柔軟,比皇宮中最軟的紗帛還要讓人讚歎。
明明是一點點,卻比疼痛更深刻,比蘭香更悠遠綿長。
薑煐不再碰他,轉過身,拉起被子:“若裴郎後悔,還可以回去。”
靜靜的深夜,裴頤之的呼吸不自覺停住:“我的卦象從不出錯。”
“裴郎是否從卦象上得知與我同床共枕?”
裴頤之沉默半晌,杳無回音。
“殿下……我下去。”
他說著便要撐起身來,薑煐氣極反笑,涼涼道:“好啊,你從我身子上跨下去。”
裴頤之低下頭,她鋪開的墨發間一雙杏眸冷而亮,如天狼星子。
涼而軟膩的記憶順著視線爬上來,他無處可逃。
他伸出手,指尖剛懸在薑煐額上,便被她一把拍開。
她正在氣頭上:“日後懶得理你便是,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他抿唇,躺回床榻內側。
與往常不同,閉上眼睛時,他聽見自己耳中正跳動著心脈之音。
他摩挲指腹,不明所以,不知所往,惟係一脈濕漉漉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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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離去,薑煐戴上幕籬冷著臉上馬。她自小熟悉騎射之術,縱橫馳騁不在話下。
裴頤之白著臉,眼下略略含青。薑煐與他擦身而過,忽略他不振神情,揚鞭而去。
薑煐心裡不痛快,卻無法拋下他。她跑一段,等一段,於官道一旁拍拍馬兒臉,餘光瞥見裴頤之漸漸跟上來,再往前走。
進京城的人不少,買賣貨物的尤其多。薑煐暗中打量,直到賣茶鋪子處發現了一眾鏢師,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少年端茶送水,旁邊停著一輛空馬車。
她下馬要了一碗茶,粗陶碗中裝的茶葉吃來難受,頗無風味。
她立於攤前,聽見少年激動詢問能否進入鏢局,轉頭瞧了一眼。
那孩子五官深邃,皮膚略顯深棕,紮著幾縷麻花小辮,不像大景人士。孔武有力的鏢師們拍他的細胳膊細腿,讓他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一心賣茶,彆存可笑妄想。
他撇下嘴角,漂亮的臉皺成一團:“各位爺,小的爹娘都死了,急需棺材錢,可靠賣茶得賣到猴年馬月呢,各位爺賞口飯吃吧。”
“嘁走遠些,說些晦氣事情,你這雜種死了多省錢,茶也用不著賣了!”
幾名鏢師哈哈大笑,他撓撓頭,也跟著笑。薑煐又要了一碗茶,他拎著壺走過來,麻利地倒了茶,指頭上滿是粗繭。
薑煐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撇過他身上的獸牙飾物,在脖子上那編織得極具異域風情停留片刻,慢條斯理地挪到他的臉上。
似乎是疆外與大景的串秧兒。
薑煐問道:“旁邊那馬車是你的?”
“是……”少年一喜,“娘子需要拉貨?彆看我這馬車有些年頭,可馬兒跑得快,跑得穩當著呢。”
薑煐笑:“去雍州邑安府需多少時日?”
“隴中有官道可走,半月內可到,一貫錢足矣。”
薑煐點頭:“我給你三貫,你將馬車賣我。”
少年被錢運砸中,剛喜笑顏開,又愁眉苦臉:“這位娘子,使不得呀,此乃我爹留下的遺物。要不這樣,您有什麼貨,我掌繩替你拉過去,絕不輸那些鏢師。”
賣茶小鋪門前悠悠馬蹄聲落,裴頤之脊背直而挺,修竹般清冷迷人。
薑煐微微一笑:“‘貨’來了。”
裴頤之並未下馬,他左手拉住韁繩,控住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