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麵?大景唯一的帝姬出嫁,光是這件事,就已經不能稱之為體麵。
她想大笑出聲,但不是時候。
大景丟的臉,丟的人心還不夠多嗎?
她母親宋家,後代皆未入朝。裴家,程家……這些曾赫赫有名的世家侯爵,除了裴頤之承著“國運”二字的風登朝入殿之外,無一人在朝為官。
現下在朝的都是誰?
哄著薑令安,給他送女人,送字畫,告訴他哪裡又有好玩的,可樂的。
雍親王的黨羽自成一派,眼睜睜看著他墮落下去。
裴頤之……
裴頤之也不過是個棋子,隻怕待覺得勢頭太大,便可殺了了事罷。
而她又做錯了甚麼?
她錯在是薑令安的女兒,錯在是女子?
薑煐掩去眸中千回百轉的情緒,隻剩下指尖在微微顫抖。
“爹爹福壽綿長,待臣女擇日嫁去外疆,助爹爹江山穩固,煊兒而立之年,名正言順,江山後繼有人。”
“你能這麼想,孤很高興。”薑令安拍拍她的肩,“你比你的母親要懂事,煐兒。”
“既如此,煐兒近些日子便要勞煩裴大人相助了。”
薑令安點頭:“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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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煐出來之後心還在發抖。
氣得發抖。
她在周圍找了一圈,靜芽跟上來,給她披上大耄:“殿下,大耄還沒穿。”
“不必穿了。”
“這怎麼可行。”靜芽係好繩子。薑煐忙問:“裴頤之呢?”
“裴大人不在武英殿。”
“他去哪裡了?”
靜芽支支吾吾,說不出一二三四。薑煐轉身快步上轎,說道:“要他來見我。”
薑煐久在深宮,長時間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但是此時,她久違的感受到情緒上湧。血液充斥著她四肢百骸,她的太陽穴不停鼓動著,極其難受。
在薑令安說出她的母親能九泉含笑之後,她幾乎想跳起來罵他不要臉麵。
她忍住了。
她在宮裡忍受著沒有刀的日子,已經忍了足足五年,可她不想再忍受下去……任由宰割,走上宋家的後路。
小黃門扛著轎子一路飛馳,途徑禦花園時,被一個小黃門攔住了。
薑煐撩開簾幔,問道:“何人?”
小黃門行禮,湊近道:“殿下,小狸奴似乎跑到禦花園去了,請殿下來看看。”
薑煐本想離開,忽而聞見他身上有股子熟悉的氣味,心下了然,說道:“明白了,你下去罷。”
小黃門忙不迭走了。薑煐下轎,讓靜芽停在八角亭處望風,步入滿園雪中梅花,見四下無人,往更深處走去。
白雪皚皚,有幾道斑駁腳印印在雪上,分不清來往者的去向。薑煐一路往裡走,更幽靜處隱隱傳來幾聲鳥鳴,卻不聞狸奴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