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不應該是她在意的部分。她應當相信,必須相信,確定自己要相信,刀對於她自己來說,就是吃飯用的筷子,劃船用的槳。這把刀,可以是真正的刀,也可以是人,抑或是藥。
不知何時,她腦中有了一個清晰的概念。把所有人都殺掉,隻留下她一個人並不會快樂。死的人也許得到了解脫,也許通往下一生,也許痛苦挫敗,可身後事再也不知,她生的空虛和痛苦卻是確確實實的。
小狸奴哧溜一下從她懷裡跑出去,薑煐聽見夜漏幾下,一個不合時宜的身影出現在窗紙後。
茶杯熱氣嫋嫋,薑煐與靜芽對視一眼,揚了揚下巴。
靜芽停下滿屋捉貓的手走出去,門外靜悄悄地沒有動靜。
薑煐其實知曉窗外的是誰。
可她和裴頤之約在亥時淩華宮,可現下還未到亥時,裴頤之應當還在武英殿才是。
靜芽還是沒有聲音,她伸手撫過窗紙,悄悄打開一條縫,微微傾身往外探。
寒冷月光中,裴頤之英俊的麵龐一半掩在月光下,神情晦暗難明,有絲脫離現世的清冷之意,等到她看向他,才如冰雪消融,有了清淺春意。
她朝四下打探去,眼睛小鹿般瞪圓,檀口微張:“你怎麼這麼快?”
“不快。”他含著點笑,緩緩道,“臣等了好些時候……為了進來還花費了些時間……”
薑煐果然沒看見人。
她些許無奈,想到方才的事情,又半含著嘲意,曖昧不清道:“裴大人好本事,在大景宮中來去自如,怪道大臣都要送琴啊畫啊美人啊。”
他怔了怔:“臣並未收下那些東西,也不喜愛那些東西。”
“那裴大人喜歡甚麼?”
他黑瞳悠悠,笑意漸深:“殿下送來的梅花糕……臣很是喜歡。臣……很高興……”
薑煐隔著窗欞靜靜瞧著他。
她見裴頤之耳垂微紅,心下覺得有幾分可愛,努著嘴將窗戶一關,說道:“油嘴滑舌。”
那如鶴身姿翩然不動,薑煐又打開窗:“進來。”
裴頤之這才走過長廊。
靜芽開了一半的門,為防止小狸奴飛撲出去,裴頤之快速走進來關了門,靜芽便在外頭望風。
許是有段時間沒見,小狸奴站在原地,圓溜溜的眼睛癡癡望著裴頤之,有幾分迷茫和驚訝。
薑煐雪白皓腕擱在案上,沒有戴首飾。屋裡暖和,她穿著簡單的褙子,雲鬢分行,不施粉黛卻足夠明豔耀眼。
小狸奴打量夠了,搖著尾巴左聞聞,右嗅嗅,伸出貓手扒拉在裴頤之大耄上,企圖跳進他的懷裡。
薑煐眼瞧著圓桌上的卷軸和宣紙都有些礙眼,站起來走去收拾,說道:“脫下來,去那邊坐著。”
裴頤之抱著小狸奴,見她忙不迭地收拾東西,輕輕瞥了一眼。
那是他上次送來的卷軸。殿下……都收著……
“失禮了。”他聽話地脫下大耄,放在桌下,含笑坐在方才隔著窗講話的地方。
薑煐把東西全部挪到裡頭,隨口道:“你喝茶罷。”
“好。”
裴頤之話音落下不過幾刹那,薑煐忽然想起茶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