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醒來便好了。”
他說,“我在你身邊,不管是何時的你……一切都會好的,皎皎。”
太醫趕來時,裴頤之已經不見了。靜芽不作他想,忙請太醫為薑煐把脈。
太醫有條不紊地打開盒子,最後掏出素錦,靜芽把薑煐的手從被褥中拿出來,才發現上麵緊緊抓著一截短袖。
青色的。
太醫眼神探向靜芽,靜芽麵色不動,裝作無恙地把袖角拿開,請太醫繼續。
太醫越把脈越嚴肅,摸著胡子道:“無礙。”
“大人再診診,殿下發了這麼多汗,怎可能無礙?”
太醫搖搖頭:“確實無礙。姑姑若不信,可再請其他太醫。”
請就請,淩華宮還請不動太醫?
她讓一個小宮女去將值班的太醫都請來,一個一個看,都說殿下無恙。
那為何發熱?
“殿下許是做了噩夢。”一名老太醫勾著身子道,“姑姑還是讓我等離去,好伺候陛下,以免有所不測。我等,告辭。”
聽了這番話,靜芽才知曉,這些個太醫並非真的診不出東西,而是受了皇後的指使。
太醫一個個離開了,薑煐仍是高燒不退。靜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連帶著小宮女打熱水太慢都數落了一番。
她自小跟著殿下,知曉殿下身子不太好。上一回大病去玉清宮裡修了一個月,最後鬨得失憶。眼下才剛沒了記憶,又要大病一場?老天怎這樣不公平。
她在殿中踱步,思來想去。皇後見死不救,太子……懦弱,說不上會不會聽信太醫的傳言。裴大人總不會……
她拿了主意推開門,外頭白雨跳珠,打濕了她的裙擺。一個年輕的男子撐著傘急急忙忙走來,收了傘,樣貌雖不是一頂一得好,但格外爽朗。
他鞠了鞠躬,道:“靜芽姑姑,殿下還好嗎?”
“你是?”
喻遙恭敬道:“在下是太醫院新進禦醫,常在禦藥房當班,姑姑可能見著麵生。”
靜芽皺著眉,仍有些不放心。
“我平日給裴大人問診,剛收到裴大人的信……”他從衣袖中掏出一份信紙,“姑姑可以看看。”
就算靜芽鑒彆不出字跡真偽,卻識得信紙的做工質地。她曾為薑煐傳遞過十數封這樣的信箋。她點點頭:“俞大人,請。”
俞遙仔細診斷,說是內裡燥熱,不是普通風寒,又受了驚嚇,也許要養上一段時日才能好。他開了十幾味藥,細心地包紮起來,每一份都寫上說明,吩咐靜芽早中晚各飲一副。
飲食需得清淡,切莫不能著涼,最好在宮內歇息。
“殿下何時能醒?”
“不好確定。”
靜芽著急道:“殿下之前確實會做些噩夢,說自己頭疼,可是一晃便沒事了,這還是頭一次……”
“姑姑不用著急。殿□□內並無毒素,想來無大礙的。但之後用藥……得多留些心眼才是。”
“勞煩俞大人了。”
“裴大人交代,若有事,可直接來延和殿。”
她怔怔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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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儀帝姬重病的消息第二日便傳遍了整個盛京。
前有皇帝呈木僵之態,後有帝姬陷於熱症,外有邊疆戰事吃緊,盛京人心惶惶。
司天監夜觀星象,說紫微星顯,天運無窮。民間卻傳“燃同根而天命見”果然不假。
同根之中,不論是病床上那位,還是前線那位;抑或是代為監國那位,發熱那位,皆是一傷病一健全,可不是天命指向麼?
茶樓中有人駁斥:“太子年幼懦弱,算何天命?”
“若下一位是雍親王呢?”
“倒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