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拱手道:“裴大人的確托臣研製了這藥,但是臣用量極少,砒霜適量,並不會有太大傷害。”
“那現在會不會有影響?”
“……”俞遙閉上嘴,憋了半天,說道,“臣請罪。”
薑煐冷冷盯著他,俞遙額上出了冷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薑煐笑了一聲:“怎麼能怪俞太醫,等裴頤之醒來,本宮自然會追他的罪。”
俞遙:“……謝殿下。”
薑煐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蘊藏著滔天的怒火和殺氣。待俞遙離去後,她伸手撫過他的麵容,指尖停在他的脖頸下,攏住了光下的一點陰翳。
靜芽勸道:“殿下還未沐浴,身子涼著了怎麼是好?”
薑煐沉聲道:“白日去查,查出他去了哪裡,做了甚麼,被誰傷的。”
青竹說道:“肯定是世子!殿下,郎主是被世子傷的。”
薑煐睨他一眼:“說話要謹慎,少在外頭言語。”
青竹扁嘴道:“是,殿下。”
靜芽調了幾個可靠的小黃門在藏星宮守著,薑煐站起身,冷道:“找把鎖來。”
靜芽和青竹不解地對視一眼。
她提裙出去:“將他鎖在這裡,沒有本宮的命令,不許旁人進出,也不許他踏出藏星宮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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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頤之受傷一事一石激起千層浪。
朝中有臣子諫言太子需趁虛鏟除裴氏,誰能想到這封奏折到了薑煐手上。
薑煐撚著魚食在禦花園散步,顧頫立在後頭,她說道:“還以為顧大人會奏本反駁,沒成想許久未見,顧大人竟同裴相站在了一起,令人意外。”
顧頫不卑不亢道:“裴相為人高潔,深謀遠慮,一心為民,臣為何反駁?”
“哼。”
錦鯉爭食亂作一團,薑煐回過身,道:“顧大人是為民,還是為裴相,抑或是為了薑氏江山?”
她沒有半點含糊,令顧頫有些意外。
他從薑煐眼中看見了未曾在薑令安眼中看見的冷靜,不曾在薑煊眼中看見的決絕。他覺得有趣,不作遲疑,玩味笑道:“顧某為官,是為天下人。殿下召臣於此,也是同樣麼?”
天下百姓並不在乎龍椅上究竟坐的是薑令安,還是薑令方,還是薑燁。隻要能安慰民生疾苦,使大景繁榮昌盛足矣。
薑煐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手中餌料,道,“餌料於本宮之手,群魚得飽食。”她不怒自威道:“顧大人如何看?”
顧頫笑了笑,道:“裴大人亦然?”
薑煐沉眸:“本宮亦然。”
顧頫拱手道:“臣聽聞,裴大人被幽居於藏星宮,日夜不得安寧。”
薑煐收起魚食,莞爾道:“顧大人可知他被何人所傷?”
顧頫搖頭。
“一個有勇無謀的莽夫,披著薑氏的外皮,遊蕩於滿是脂粉味的大景行宮上。”她道,“本宮雖非男子,可見慣了被權力俯身坍縮為隻知歡愉的男子皮囊。”
薑煐拍了拍手,道:“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誌。既如此,顧大人評評理,在我薑氏一族中,究竟何人該為君?”
顧頫眯眸。
薑煐綻了笑:“如顧大人有空,可傳本宮命令前往藏星宮。隻一點。”
顧頫不解抬眸。
“他傷未好,需日昳時前往。”
見薑煐緩緩離去,神態中與印象裡的帝姬截然不同,顧頫略作深思。記憶中的裴頤之曾向他說起過朝儀帝姬的美名,他當時並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