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和鳴(2 / 2)

她料想,裴柳氏當初也和梁晗一樣,想要從她這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帝姬開始下手,一點點蠶食大景王朝。最後裴頤之選擇了她。他幫她除掉薑令安,助她登於龍椅上。

去的那日,裴柳氏正在坐道,她雖年老色衰,可看上去仍舊從容涵雅,光華照人。

裴家似乎有不被仇恨侵蝕的能力,她用了二十多年、墊上多少人的死亡才明白些許。

裴柳氏上前行禮,不卑不亢地坐在她座下,冷道:“殿下金安。不知小兒闖出了什麼麻煩,攪了殿下清寧?”

裴柳氏竟然知曉裴頤之是故意待在宮裡頭的。

可這也正常,她是他的母親。

薑煐含笑道:“裴夫人切莫擔心,叔慎很好,以後也會很好。”

她難得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裴柳氏一一應下,無半點忤逆。

這場對話平凡而沒有風波,在薑煐準備離去時,裴柳氏喚住了她。

“殿下。”裴柳氏道,“臣婦年少踏入盛京,至今二十餘載。盛京富庶,臣婦既嘗過天真歲月,也度過美好年華。知曉女子在世間之不易。”

薑煐回眸道:“本宮與夫人同為女子,先是女子,才是其他。夫人可怨天家薄情,但逝者已逝,夫人作為女子,便可為自己而活。”

裴柳氏黑瞳幽深,緩緩道:“先是女子?殿下,不論是男子,抑或是女子,都先成人、為人也。為人不易,每一段經曆或好或壞,都難以抹去。臣婦與建寧侯年少相知,鶼鰈情深,攜手共進,是夫妻,更是摯友,縱他離去,這段經曆永不能作假。”

薑煐靜靜地看著她。

“臣婦不能忘,忘不了。縱是天家,臣婦亦不寬恕,隻求早日脫了這塵世樊籠。但是叔慎……”她歎了口氣,“他同臣婦一樣固執。他一往情深,臣婦無處可勸。”

薑煐張了張口,默了默,說道:“叔慎他……”

裴柳氏眸中堅冰漸融,語氣逐漸激動,飽含懇求:“建寧侯逝去後,臣婦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讓他進入玉清宮修行。他不顧臣婦反對,跟著殿下回邑安府,又不顧青玄天師的阻攔,登堂入殿。情深不壽。臣婦日夜難安,隻有一願。”

薑煐呼吸一滯。

“懇請殿下……放過他。”

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

薑煐沒想到,裴柳氏會在此時懇求。

她朦朦朧朧想起裴頤之上一世去處理裴柳氏的後事,回來告訴她,母親死了。他說得那樣平淡,原來是因為裴柳氏自身求得安息了。

世間真情愈少,而愈珍貴。薑令安便從未給予過她母親這樣的真情,也未曾給過她這樣的親情。

她好不容易得到了,卻要自己硬生生扒下來,好似剝皮拆骨,留一身鮮血和疼痛。

其實她進步了,沒有那麼像她絕情寡義的爹爹了,她應該高興才對。

薑煐沉靜垂眸,莞爾道:“夫人放心。本宮不日將送叔慎去往蜀州,屆時還請夫人多相看著。”

裴柳氏露出點笑容,似乎不敢置信這麼輕易,連忙跪下,拜謝道:“多謝殿下!”

裴家女使取來一把環首刀,由裴柳氏奉上。

“臣婦,願助殿下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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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這張作畫的桌邊,薑煐腦中還回蕩著裴柳氏的聲音。

她坐在他腿上,撥開他的衣領,看見那個咬印逐漸消下去,又多了好幾個新鮮咬印。她的腿沒挨到地,在空中晃蕩著,似漫不經心問道:“叔慎的爹爹是個甚麼樣的人?”

裴頤之道:“臣沒見過爹爹。”

薑煐忘了這件事。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在玉清宮見到他的時候,還陰陽怪氣地嘲笑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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