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流失,伊重樓心急,愈發沉不住氣。氣息一亂,到最後,他甚至都無法再聚集靈氣。
大半夜之後,他不得不放棄療傷,轉而檢查自己的身體。
不能引動靈氣,那必是經筋或是靈府出了問題,經筋受傷還有調養的機會,靈府受傷卻是無法鑄練金丹。雖然他注定不會結丹,但他任務還未完成,實力太弱到底是個問題。
若是這具身體的實力深一些,昨夜,他便不會吃虧。
伊重樓深眸一斂,似乎做下某種決定,雙指一並,以劍指輕觸靈台,檢查身體。靈力在身體內遊走了一圈,暢通無阻。
經筋靈府皆好,他微微鬆口氣,試著再次聚天地靈氣。
然而,聚過來的靈氣依舊與前幾次一樣,一湧向身體,便會莫名流失,一縷靈氣他都吸收不到。
伊重樓困惑,修長眉頭浮出凝重。
他垂簾思索,片刻後,許是做下某種決定,他再次盤膝入定,擱在雙膝上的手指,分彆掐了一個複雜手勢。
空寂的房間裡,一縷氤氳慢慢浮現。
這縷霧氣原隻是淡薄如煙,但隨著他入定的時間,霧氣越來越重,最後,甚至厚重得遮擋了所有視線。
“喚我出來,你決定了嗎?”無悲無喜,冰錐般冷寒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
這聲音,似乎隻有伊重樓才能聽得到,一牆之隔,時刻警惕著的沙舟,竟完全沒有察覺到這邊的異狀。
濃霧中的人,隻是一道虛影,容貌縹緲,看不真切。唯有那雙眼睛,像極了伊重樓。
“計劃失敗,她未曾吸到魔尊的功力,且從雷劫中出來後,她似生了變化,我再留下來,恐會影響到計劃。”伊重樓點頭,注視著這個人影。
“既是如此,給她造個心魔,便回歸吧。隻要心魔不除,她便永無辦法掙脫魂識被鎖的桎梏。”
一人一影眼神交彙,神識交流,片刻後,虛影便沒入了伊重樓的額心。
隨著虛影消失,伊重樓一身氣息,逐漸開始攀升。
明明受傷嚴重,氣息虛浮的人,眨眼間便恢複了過來。不但如此,從原主沙舟認識他之初,就停在築基初期的修為,還詭異的往前猛竄了一大截,瞬間就穩穩停在築基圓滿。
畫出五張上品符的沙舟,正在調息元氣,準備稍做恢複就繼續開工。不想,隔壁驀然攀升的氣息,讓打坐中的她突兀驚回了神。
她愕然轉頭,烏瞳震驚地看著牆壁。
看的同時,還掐指一彈,快速將放出去的十二個小紙人招了回來。
十二個紙人收到命令,穿過牆壁,一個不少,全部跑回了房間。
一回來,十二紙人仿佛爬大樹般,爬上了桌上。
沙舟起身,踱到桌邊,明淨眼睛凝在十二個紙片人身上。沉思半晌,她取出三根香,白淨手掌順著三根香一滑,將香灰全部捋下,旋即揮手一拋,把香灰全灑到十二個紙片人身上。
香灰落下,她丹唇輕啟,一串呢喃聲,低低從她嘴裡傳出。
隨著呢喃聲的唱響,十二紙片人頓時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沙舟目沉如水,觀視著十二個紙片人的動作,等到呢喃聲結束,隔壁發生的事,沙舟幾乎就知曉了。
但因沒有聲音對話,隻知道個大概。
沙舟凝思著,坐到凳子上。
一道魂息……
一個受傷嚴重,卻瞬間康複,並實力大增的人……
這伊重樓身上的秘密還真不少,原主與他相處六年,怎就一無所知呢。
是他隱藏得太深,還是原主太傻?
這個人太危險……留下去會成禍患,不行,得快些除去他。
沙舟再次用五獄鎮宅符將房間封鎖,然後放出屍棺。
“師父,你好些了嗎?”沙舟敲了敲棺材。
棺材裡,低低沉沉,宛若磨沙般的哧哧聲傳了出來。沙舟聞聲,將棺材打開,旋即丟一個紙人過去。
僵硬著身體的沙瑞,一坐起來,就將那個紙人吞進了肚子裡。
這個紙人吸了不少伊重樓引動過來的靈氣,對於已成僵屍的沙瑞來說,陰氣也好,靈氣也罷,皆是大補之物,隻要是小徒弟供奉的東西,他都能吞。
“哧哧——無礙,昨夜情況如何,伊重樓死了沒?”沙瑞口中吐出一團濁氣,目光落到桌上放的兩個雞腿上。
“沒死,不但沒死,他實力還又增加了。”沙舟將桌上的雞腿拎到棺材旁,點了柱香,將雞腿供奉上去。
沙舟早前問掌櫃要雞腿,可不是為自己要的,而是為她師父要的。
她師父平生沒啥愛好,就喜歡啃雞腿和喝二兩酒……他如今都把自己煉成僵屍了,沙舟就更不可能剝奪他的愛好了。
沙舟倚著棺材沿:“師父,我記得陌青老祖收藏了不少棺材,其中有一口鎖魂棺,那口棺材還在嗎?”
“哧哧——你要那棺材乾嘛?”沙再僵硬地啃著雞腿,小眼睛直勾勾盯著沙舟。
沙瑞雖成了僵屍,但體型卻和活著差不多,連容貌也沒什麼變化。他死前是個發了福的小老頭,胖乎乎的,因為臉比較胖,明明不算小的眼睛,楞生生被擠小。
“伊重樓莫名其妙恢複了實力,正麵懟,咱們可能乾不過他了。咱們這一脈,練屍練魂最拿手,我想抽他的魂,把他魂魄鎖進棺裡。魂魄在我手裡,我看他還怎麼搞我。”
築基初期的伊重樓,她和師父聯手,還能將人懟死。已是築基高階的伊重樓,正麵剛,他們卻是怎麼都懟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