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梳到一半,他神來一筆,突然匿了去。
沙舟一手攏著斷離烏發,一手捏著梳子,察覺到跟前之人突變了的氣質,頓時窘得不行。
偏她又拿地魂沒辦法。
地魂的心智很稚嫩,懵懵懂懂,完全沒有繼承斷離本有的深沉睿智。
沙舟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地魂畢竟是重新孕育出來的,哪怕回歸主魂,短時間內也不會徹底融入主魂,打又打不得,罵了又不聽,沙舟能怎麼辦。
而斷離也清楚,地魂會時不時出現,每次出現,總會鬨出些讓他下不了台的事。
斷離有些心累,木著一張臉,一本正經的從沙舟手上接過木梳,自己將滿頭烏發梳直。
等梳直了後,便以練劍為由,遁進荒島,一口氣殺上個幾頭妖獸,提回來丟給沙舟。
兩人的相處模式,看呆了殷南桌師徒。
曲小潼就覺得,這對便宜師叔也太膩歪了,好像誰不會給誰梳發似的,她師兄還給她畫過眉呢。
一行人慢慢吞吞,穿越洪遊海穀,在快抵達無邊海時,沙舟突然轉道,第一次撕裂空間,瞬息移到了一片無人海域上,然後將識海中的聖棺放了出來。
不但放出了聖棺,她還將四口凶棺也全放了出來。
因為,聖棺中,她家紫皇老祖要渡劫了。
紫皇渡劫聲勢浩大,整片天地都變得渾濁,千裡之境,彤雲燒天,連離無邊海最近的萬朝城都出現了異狀,明明不算炎熱的萬朝城,突然一日,空氣中浮起了熱浪。
而在元朝城很遠很遠的海域中,冰冷的海水,奇異沸騰了起來,仿佛鍋中燒開的水,煙霧騰騰。
天空中,殷南桌師徒詭異地看著踩在沙舟劍上,那五個沒有呼吸,眼神卻很生動的人身上。
這突然出現的五個人,殷南桌師徒認識三個,沙瑞和璿璣子、錦珀,他們都見過,連引動了雷劫的紫皇,他們也獨處過三個月。
三師徒皆知,這是沙舟的屍傀。
但是……誰來告訴他們,為什麼屍傀還有劫?
而且看這個劫,似乎,好像,比渡劫聖尊的劫,還要恐怖。
劫雲為紅色……這,這是什麼劫?
老祖劫渡,沙舟沒空為殷南桌解答疑惑。她凜凜豎於飛劍之上,單手負於身後,凝視著天空中的人影。
旱魃,赤地千裡……灼熱是他們的本能,連劫雲都與正常修士不同。
而且,沙舟還隱隱有些擔心。
祝由一脈的屍道,雖以功德得現代社會的天道承認,但屍道終究是異端,也不知九洲天道承不承認這一道。
若是不承認屍道,那紫皇老祖……
就在沙舟心口緊懸時,法劍上,一襲玄衣錦袍,頭戴墨冠的君玉階開口了,“小舟,奉靈起香,向天地禱告。”
君玉階神情嚴肅,墨潭般深邃的眼睛,緊緊盯著天上的紅雲。
紅雲聲勢如此浩大,紫皇這一劫,必是九死一生,若不以祝由一脈全體請願,紫皇怕是渡不過這一劫。
君玉階話落的同時,他大掌一揮,數百個牌位從他袖手湧出,然後懸浮豎立在半空之中。
這些牌位,全是祝由一脈的亡者靈牌,打眼看去密密麻麻,每一個牌位上,都有功德聖芒閃爍。
沙舟神情嚴肅,當即便明白了君玉階的意思。
她沉沉點頭,腳踏靈舟,憑空走到海麵上,然後身形一晃,朦朧聖微輕閃,再現影時,身上已穿上了一件純紫色的束腰道袍。
道袍繁複,有些像漢代服飾,雍容華貴,衣襟袖口皆有祥雲紋絡,一頭綢緞般的黑發,也以同色的一根玉釵,挽在頭頂。
她腳不沾水,清爽脫俗的麵容肅穆一片,宛若舊時禱告天地的祭者,通身彰顯神秘。
沙舟皓潔手腕,輕一翻動,初雪瑩白般的手上,驀地多出三根香。這香比之尋常的香要大上許多,約有一米之長,指母粗。
沙舟一手執香,一手並出劍指,指向空中的無數靈牌,聲如昆山玉碎,道:“弟子沙舟,請香奉靈,借眾老祖功德,禱告天地。”
悠悠神秘的朗聲,不知召喚出了什麼,無數靈牌中,縷縷功德受到後輩的呼喚,慢慢攏成了一條線,湧向了沙舟劍指中。
沙舟見狀,瓊眉一凜,劍指突然轉勢,往巨香中一彈,三根巨香頓時點燃了起來。
巨香燃燒,沙舟將香奉過頭頂,在海麵上便舉香向天地叩首了起來。
她的叩首姿勢與普通的跪地叩首不同,每一個動作,仿佛都用尺子量過一般,看著極是莊嚴。
沙舟這裡忙著點香,禱告天地,劫下留命,而天空中紫皇的雷劫也終於來了。
第一道雷劫,便是紅色的紅雷。
紅雷恐怖如斯,映紅了整片海域,似乎是要將劫下異端,一下子就劈死般,極是駭然。
紅雷,一種沙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雷。
彆說沙舟,在場連見多識廣的君玉階與斷離,都不曾聽聞過紅雷。
沒人知道,這紅雷代表了什麼。
沙舟叩首,頭微垂於海麵,看著被雷光映得發紅的海水,她秀眸輕蹙,然後極力摒去心中震驚,虔誠出聲。
【大道三千,屍道亦是道,天道蒼蒼,眾生之望,雷公霹靂,劫下留人……】
悠悠禱告聲,隨著以功德點燒的具香,慢慢傳響。
天空中,又急又猛的劫雷,不作停歇,不過瞬間便連劈了九道。
九道紅雷落下,也不知是不是沙舟的功德祈願,入了這方天道的眼,劫雷雖依舊是紅雷,但卻不再那麼急。
第十道劫雷落下之後,總算平息了下去,給了紫皇片刻喘息的機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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