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舟側首:“前輩不必道謝。醜話說在前頭,靈雲仙宗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乃咎由自取,這裡的人,若是他日想為雙宗報仇,亦或者是行差就錯,走上為禍之路,我定是不留。”
“還望前輩好好教導,莫讓最後的火種,走上了不該走的路。”
渡劫女修沒接話,隻向沙舟頷首了一下,然後打了一道術法在殷南桌的背心上,便目送二人離開了。
沙舟順著來時的路,慢吞吞走出村莊。
當走到小徑儘頭,身後的村莊刹那間變得縹緲,最後沒入虛無,再不見蹤影。
“三師妹,真不斬草除根?”雜草叢中,殷南桌回望身後,問。
沙舟:“我若斬草除根,那我之行徑,又與雙宗有何不同。”
就如她所言,種什麼困,得什麼果。
雙宗存於世間數個會元,就算運勢全失,也不能全滅,得留下些道種延續其道意。至於這些道種最後會如何,端看他們自己心性。她的做法,就和雙宗滅禦靈台後,卻又想方設法,延續禦靈台主人命格一樣……
她這一趟,目標隻在取回禦靈台失去的命格,並不是要趕儘殺絕。
殷南桌:“萬一這些人長大後,卷土重來呢。”
沙舟:“惡龍都屠了,難道還怕惡龍身上掉下去的幾片鱗不成,能卷土重來,我倒是會高看他們幾眼。”
*
另一邊,重新封閉起來的異境小村莊內,昏迷的岑笉雪在沙舟踏出閣樓,巍顫的眼角處,溢出一滴清淚。
送走沙舟二人的渡劫女修,見到她臉頰淚珠,無奈深歎了口氣。
“醒了,就睜眼吧。”渡劫女修坐到軟榻邊,伸手,將她臉邊水跡擦乾。
岑笉雪聽到女修的話,睫毛動了兩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眼珠中就浸出了水霧:“鐘姥姥,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被叫鐘姥姥的女修:“世上不能修練者,數之不儘,為什麼會認為自己快死了?”
“我靈府已碎,如今又……”岑笉雪聲音脆弱,帶著幾分悲愴。
這悲愴中,還隱著一份極深的不甘。
她知道,她其實什麼都知道……
然而,就是知道,她才會不甘。
她的一生,不該是這樣的。
她該是仙宗裡,最耀眼的那顆明星,師門和睦,長輩寵愛……
可是現在,沒了,什麼都沒了。
這些年的一切,都隻是一個一戳就碎的泡沫。
她,什麼都不是。
鐘姓女修:“笉雪,認命吧,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哪怕一時得到,最後也是要付出相等低價的。”
就比如雙宗。
汲汲營營,想儘了辦法要保住宗門榮耀,可結果卻是越做越錯,加快了滅亡速度。
若是宗門不把主意打到靈域頭上,若是當日他們手段彆那般殘忍,哪怕最後還是走向沒落,也不會像今日這般慘烈。
宗門那邊,經此一役後,能活下來的,怕是不會有幾個了。
岑笉雪埋頭,默默哭泣。
鐘姓女修:“我不知道以前你在宗裡,他們都和你說了些什麼,但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有些東西,彆去奢想,你就算僥幸觸摸到了,也沒能力握得住。”
岑笉雪:“鐘姥姥,你是渡劫修士,剛才,為什麼不留下她?太極鼎在此,若是留下她……”
鐘姓女修聽到岑笉雪的話,頓了頓,看向岑笉雪眼睛,頓時冷了下去。
本當她是宗門為計劃找來的無辜者,現在看來,這一場覆滅,誰也不無辜。
“我可沒那能為留下她,行了,你繼續休息吧。”鐘姓女修神情淡淡,沒了談下去的欲望,起身,準備離開閣樓。
留下她……
嗬,她不過一個行將就木的人,能擋下那口棺材一擊,已是僥幸。
而且,她從知道宗門所為後,便一直不讚成他們的決定。隻可惜,她人微言輕,又是一個將要死的人,誰又能聽進她的話。
靈雲仙宗啊……
罷了,就這樣吧。
“姥姥,我,我沒彆的意思,就,就是想到宗主他們……”岑笉雪看鐘姥姥欲走,抬起那張泫然欲泣的臉,趕忙解釋。
鐘姥老回眸,目光淡淡鎖在她臉上:“你有沒有彆的意思,都不重要,好好養傷吧,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到底不是靈族出來的。
同樣是無垢靈體,看看靈族之女,行事多為坦蕩,而她……差得不是一分半分,是完全不如。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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