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微臣當年著實懼怕陛下將微臣遣返至晉陽,這才鬥膽謊報年齡稱自己已有十歲,然而那一年,微臣實則僅有八歲半而已啊。”王成緩緩地閉上雙眼,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輕聲地追憶著那段歲月。
“是啊,遙想當年,尚且年幼的你毅然決然地追隨著朕去征討那些忤逆之徒。那時的你,所求不過是區區一個饅頭以果腹罷了。而如今,九州已然歸於一統,天下大定,可你呢?竟然嫌棄百人隊長這般官職過於低微。但是,你是否還記得這麼多年來所獲得的賞金與俸祿,若全部用來購置饅頭,那數量又該何其龐大?你更是忘卻了,在這片廣袤的天地之間,還有無數如同你一般欲壑難填、永不滿足之人呐!”秦子玉滿臉怒容,痛心疾首地斥責道。
聽到這番話語,王成如遭雷擊,身體猛地一顫,慌忙叩頭謝罪:“陛下息怒啊,請恕罪臣無知之過!罪臣深知自己犯下大錯,實在悔恨不已!”
秦子玉深吸一口氣,稍稍平複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繼續訓誡道:“你也同樣是自那個動蕩不安、戰亂頻繁的時代一路走來之人,理應明白秩序存在的重要意義。朕並非畏懼你存有野心,但你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在既定的規則框架之內行事才行。現今,朕便是這規則的製定者,而你身為臣子,不僅不以身作則遵守規則,反而帶頭滋事生亂,如此行徑豈不是公然在打朕的臉麵嗎?”
王成此時懊悔不已,心中充滿了自責和悔恨,他隻能不停地磕頭請罪,額頭都磕出了血印,口中還念念有詞:“陛下息怒啊!都是微臣之過,請陛下責罰!”
秦子玉微微皺起眉頭,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立下赫赫戰功的將軍,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開口道:“王成啊,如今大秦帝朝的戰略重心已經發生了轉移。這一點,想必你也有所察覺吧。就拿石炮營的新型戰鬥模式來說,這種戰術與以往大不相同,如果不能熟練掌握,必然會吃大虧。而我們之所以如此重視講武堂,就是要讓更多的將領和士兵熟悉並運用這些新的戰術打法。”
說到這裡,秦子玉頓了頓,目光犀利地看向王成,問道:“王成,石炮營的戰鬥你應該也親眼目睹過了,以你目前所具備的軍事素養,你覺得自己能否勝任新模式下的都尉以上軍官職務呢?”
聽到皇帝的問話,王成心裡不禁一緊,額頭上的汗珠更是滾滾而下。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回答道:“臣……臣可以學!”然而,他的聲音明顯底氣不足,仿佛連自己都不太相信這句話。
秦子玉冷笑一聲,繼續追問道:“哦?你說你可以學。那朕倒想問問你,朕可以給你足夠的時間去學習,但匈奴人會給咱們時間嗎?大秦帝朝周邊還有那麼多虎視眈眈的敵人,他們難道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們這些功勳卓著的將士慢慢學會新的戰法之後,才發起進攻嗎?退一萬步講,即便咱們的敵人暫時按兵不動,不敢輕易挑起事端,可你們又是否真的能夠從心底裡接受這些全新的戰法呢?”
秦子玉一連串的問題猶如重錘一般砸向王成,讓他一時間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作答。
秦子玉微微眯起雙眸,目光如炬地凝視著前方,緩緩開口說道:“講武堂與國子監的設立,乃是當今大秦帝朝於這嶄新局勢之下,用以遴選出類拔萃之才的關鍵途徑啊。朕自登基以來,便殫精竭慮、夙興夜寐,一心想要在功勳卓著的將士們以及那些傳承久遠的世家大族之間尋得一個微妙而又穩定的平衡點。然而,誰能料到,你此番這般肆意妄為,竟將朕長久以來所付出的心血頃刻間化為烏有!”他說到此處,語氣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隱隱透露出一股難以抑製的憤怒。
“微臣罪該萬死,請陛下恕罪!”王成惶恐不安地跪倒在地,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渾身顫抖不已。
秦子玉冷哼一聲,繼續質問道:“世家那幫人可精明著呢,他們深知你們這些功勳將士出身低微,大多無根無基。隻需稍加逼迫,誘使你們犯下些許過錯,便能以此要挾朕對你們加以打壓。可近些時日以來,你們行事愈發張狂無忌、目中無人,如此行徑,叫朕如何能夠容忍?朕又還能有何其他抉擇呢?”言罷,他重重地拍了一下龍椅扶手,震得整個大殿都仿佛晃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