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這盆藍桔梗肯定是不行了,要不然把它換了吧。”盛朵淡淡道:“隨便種點什麼都好,隻要不是藍桔梗就行。”
“為什麼不種了?你不是很喜歡藍桔梗嗎?”
“......人心是會變的,而且連上天都不願意幫我把它種好,那這就是天意。既然阻力這麼多,我還費那功夫做什麼?”盛朵將盆裡的最後一朵藍桔梗花慢慢地刨了出來,笑道:“它也太好拔出來了,看來舍棄一樣喜歡的東西,也沒什麼難的。”
吳嬸不明其意,隻是單純附和道:“沒事,比藍桔梗好看的花還有很多,嬸嬸幫你選!”
“嗯!”盛朵強撐著心緒,不讓自己的情緒決堤:“肯定會有的!”
......
回到臥室以後,盛朵將抽屜裡的一個盒子拿了出來,裡麵還放著她之前寫過的一個紙條。
【陸儘堯的首罪——放我鴿子。】
雖然隻過了兩年,但這場“放鴿子”的荒唐行徑卻恍如隔世。盛朵緊抿住嘴唇,強笑著將紙條疊回原樣,隨後又拿出了一張相同的白紙,在上麵寫著:【陸儘堯的未來——阮喬。】
*
三年後。
陽華附中,高中本部校區。
盛朵現在已經升上了高三,繁重的學業幾乎覆蓋了她全部的空閒時間。由於盛朵不打算走藝術生的道路,所以她也暫時將大提琴的練習停了下來。
高二文理分科時,盛朵因為文綜和理綜水平相差無幾,所以她先將自己想學文科的想法告訴了蘇漪梅。當蘇漪梅得知盛朵是因為想學新聞才選文科時,蘇漪梅當即便給她連著上了一周的思想政治課。大體的意思無外乎是關於盛朵的媽媽當了記者後,早早離世,所以蘇漪梅是鐵打不動的反對派。蘇漪梅明確告訴了盛朵,想學文科可以,但大學的專業絕對不能是新聞。盛朵連一向和藹慈善的蘇漪梅都拗不過,更彆提把自己想學新聞的事情告訴當年的理科狀元唐瑞蘭了。
不過新聞這門專業的好處,就在於它文理兼收,所以盛朵先是選擇了留在高三一班繼續讀理科,同時準備著等到高考前填報誌願時,再好好地和奶奶、唐阿姨溝通。
今天是2017年9月30日,為了歡祝國慶,學校大發慈悲放了三天假期。
但有人歡喜有人悲,高興的是終於能休息幾天了,但尷尬的是各科卷子都直接發了十來套,要求三天之內做完。
盛朵看到手裡的卷子,也是兩眼一黑。
這還不如不放假呢......
更讓人頭暈的是,盛朵在高一高二時一直是校廣播站的成員。現在臨近高考,她又需要退站換屆。今天下午最後一節課剛剛上完,校廣播站的指導老師便親自去高三一班叫了盛朵,讓盛朵放學以後去逸夫樓的廣播室找她,說是要討論廣播站招新的事情。悲催的是,這位指導老師隻要一開會,沒個三四小時是不會結束的。
看來今天晚上回家肯定也要到九點以後了。
我的假期啊.....
盛朵鬱悶地將書本收拾進書包裡後,她剛走出班門,便看到樓梯的拐角處正站著一個同樣穿著藍白色校服的男生。
此人的身高看起來要有一米八二左右的樣子,校服被他穿的鬆鬆垮垮的,但又不顯得邋遢。他的身材十分有型,一看就是經常鍛煉的男生。隻是頭發有些偏長,快要蓋住了眼睛,顯得他有些憂鬱。他的右肩上挎著一個黑色的方形袋子,左手拎著黑色圓筒,擺明了就是一位學畫畫的美術生。
盛朵路過他的身旁時,他直接就要幫盛朵拎書包,“給我吧,我幫你拿。”
“沒事,不沉。”盛朵的手裡還拿著一瓶葡萄果汁,她剛準備擰開喝的時候,男生再度從她手裡拿走了果汁,擰開蓋子後問道:“你回家嗎?我送你。”
盛朵將果汁接了過來,歎了口氣:“你彆老是這樣,要是被同學們看到,肯定會誤會我們兩個的。”
“誤會就誤會吧。”男生說話的聲音雖然深沉,但又異常溫柔,聽起來特彆富有磁性:“從小到大,被誤會的還少嗎?”
盛朵驀然一笑,兩人並肩下著樓:“也是,我還記得你初一的時候特彆瘦,一直被人說是扁豆角。現在過了五年,你還真是男大十八變啊秦天豪。”
秦天豪淡笑道:“你說我挑食,我當然得改了。”
“那也沒讓你改成現在這樣呀。”盛朵忍俊不禁道:“你都不知道,現在我們班的女生給你封了一個‘憂鬱美男’的稱號。但我可是見過你以前是什麼樣子的,看來她們還是不夠了解你。”
“她們當然不了解我。”秦天豪隨口道:“我隻需要你了解我就夠了。”
“......”盛朵尷尬道:“不過你讓人語塞的能力,倒是一點也沒變。”
快到一樓時,盛朵縱身跳下了台階,轉身看著秦天豪:“我還得去趟廣播站,你先回去吧。”
秦天豪站在台階上,語氣稍顯急躁:“我今天沒課,剛好能順路送你回去。”
“你家在西我家在東,這也叫順路?”
“......”
“我已經十八歲了,你還以為我在上初一呀?”盛朵笑說:“放心吧,現在學校裡早就沒有人會欺負我了。大家都在忙著複習,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當麵來找我麻煩的。”
秦天豪蹙眉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盛朵的笑容漸漸淡化:“就算你真不是這個意思,我也希望你隻是這樣想的。秦天豪,我們現在是關鍵時期,應該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你不是想考陽華大學的設計係嗎?我覺得你.....”
話沒說完,秦天豪打斷了她:“初三的時候你說要考高中,不能分心。現在到了高三,我們又要高考了。我會把這次的拒絕,當成你推辭我的最後一個理由。放心吧,高三這一年我不會再提這件事的,你好好複習。”
“秦天豪......秦天豪!”盛朵皺著眉喊他,但是秦天豪已經走出了教學樓。
他這個人現在怎麼變了這麼多?
自從高二寒假返校,他就每天像是在痛恨著地球一樣,又喪又孤僻。
連他以前的兩個朋友也沒再見過和他來往了。
難道是前一陣子的寒假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盛朵一直想問問他,但奈何找不到機會。
雖然這些年來,盛朵一直知道秦天豪喜歡她,但是盛朵也一直在明確地拒絕著秦天豪。
可是秦天豪卻不以為然,反而對她異常堅定,有時候連盛朵自己都在懷疑秦天豪是不是上輩子對她做了什麼虧心事,所以這輩子才會百折不撓地表示著“喜歡她、保護她”。
人心畢竟是肉長的,盛朵看到秦天豪對她總是一如既往的好,這讓她逐漸的願意和秦天豪成為朋友,隻是秦天豪必須要放棄她。盛朵本以為自己這樣做,會讓秦天豪寒心。可她沒想到秦天豪竟然真的點頭答應了,不僅一反常態和盛朵稱兄道弟,還總是單純的和盛朵討論一些學習上的話題。
盛朵一開始也真的以為秦天豪恢複了正常,而且能和秦天豪這種樂觀熱情的人來往,她也就可以真心的對唐阿姨說自己在學校裡交到了好朋友。
可惜她還是太過天真,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純潔的男女友誼。
如果真的有,那也一定不會是她和秦天豪這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