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2 / 2)

在捉妖人趕來之前,修為低微的玉娘就已被妓院的護院殺死,虞素跪下來求他們,將它的屍身給她。

護院知玉娘和虞素義結金蘭,感情深厚,不忍之下,還是順了她的意,也未將玉娘之事報官。

也因為,若妓院的妓子中竟有妖一事敗露,這妓院也要完了。

那一夜,虞素跪在她和玉娘的房間裡,一點點剝掉了它的皮,她滿手鮮血,神情空洞。

滿心的悲哀幾乎要讓她嘔出來,可她卻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

“玉娘,你要我不報複,你要我活著,你要我替你去跳舞……”最終,她將臉頰緩緩地、眷戀地貼到那柔軟的狐皮上,輕輕笑起來,“好,我都答應你。”

“我會成為長安最風光的舞姬。”她笑著笑著,終於又落下淚來,可那淚,卻是血色的。

“我帶你去陽光下跳舞,讓天下人都看見你。”

“等我長大了,我一定穿著你的皮做成的裙子,去折花會奪魁,然後,帶你去梨園折花。”

“玉娘……我什麼都答應你。”

“你回來,好不好?”

女孩終於忍不住,抱緊了懷中狐皮,她滿身鮮血,脊背彎曲,近乎團成一個佝僂的圓,隨後,悶在狐皮裡,壓抑地號哭低吼,軀體抽搐顫抖。

如同被獵人圍困到洞穴中的年幼的野獸,就算想要哀嚎,也隻能化為垂死的嗚咽。

“你哭什麼?”

女人清冷的聲音讓虞素怔怔回神。

她抬眸,就見白雅冷冷盯著她。

伸手,便摸到了滿臉冰涼的淚水。

虞素一點點地,鎮靜下來。

“這胡裙是我母親的遺物。她生前,最喜歡這件裙子。”虞素神色平靜地撒了謊,“睹物思人,難免傷懷。”

“白監天,妖皮做的衣裙四處都是,你以此為媒,是要將天下人都逼入陣中麼?”少女的語調裡帶上了蒼涼的譏諷,“真是隻手遮天的官威。”

“你無權置喙。”白雅逼近了一步,隨著她的動作,捉妖人也將虞素圍得更緊。

“進去!”白雅狠厲道,“若是執意阻礙辦案,便彆怪刀下無情。”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時,騷動從捉妖人身後傳來,一眾黑衣人衝開了白色的海,簇擁著一身玄衣的男人走近。

正是宋清。

他神情波瀾不驚,隻淡淡看了被圍困的虞素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騷動仍未停止,因為宋清帶來的並不隻有他的屬下,還有今日回到麗春院的一眾達官貴人,和趁著麗春院圍牆破碎湧進來看熱鬨的平康坊內其他百姓。

清正司一來,就將他們都安置在麗春院中庭,卻沒想到宋清趁清正司調動人馬來圍獵虞素,壓製住剩餘的捉妖人,把客人們都帶來了。

“鑒妖陣。”宋清帶著威嚴的聲音響起,那語調中不容僭越的冷感立刻就讓躁動的人群安靜了下來,“此乃唐律中最酷烈之刑。”

“白監天欲對虞三娘動用此陣,想必已查明一切、厘清案情,最終發覺除了虞三娘以外,麗春院並無其他異常,才逼到這行刑拷問的最後一步,是麼?”

他這一句話,立刻將白雅架了起來。

若被押之人不是妖,命令脆弱的凡人入鑒妖陣與執行死刑無異。

能否從陣中活下來,全靠命格與運氣。

白雅本想跳過所有查證,直接對虞素動刑,好最大效率地驗明她的懷疑。

但宋清一言,便是將事實倒轉,說是清正司已查明所有,走到了最後一步。

而他所言,才是合乎律法的。

如今長安各處貴人與混進來的下九流都看著院中一切,此間不複方才的私密,白雅若敢在這時公然違律,她手中聖旨也保不了她。

她不得不忍下這口氣。

不過圍獵虞素的短短一刻而已,局麵就被宋清反製。

如此敏銳的觀察與快速的行動,憑佞幸麵首之身一步步爬到當朝正三品官的太常寺卿,果真好手段。

此刻,白雅可以選擇立刻認錯,不逼虞素進陣,再回頭對麗春院進行更多搜查。

也可繼續行刑,但若如此,便隻能放棄對麗春院的探查。

無論如何,宋清都能得到好處。

她自認棋差一著,麵色難看到了極點,但她心中亦有執著與直覺,便冷笑道:“正如宋寺卿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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