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緒他一生都未曾有過,使他一時辨不分明,他隻知道,此刻,他想揮開所有人,衝入陣中,將虞素帶出來。
可他不能這麼做。
這是虞素做出的選擇。
一旦他在此刻進去,虞素迄今為止的所有努力都會功虧一簣。
“哈、哈哈。”
忽然。
血腥味越來越濃重的風中,一身赤色的少女怪異地大笑起來。
那笑聲嘶啞詭譎,帶著無儘的怨憤、嘲諷,如癲如狂。
而隨著聲音因脫力而低下去,竟是無儘的淒涼。
“無人不愛虞三娘。”
她笑著,落下血淚。
她如玉娘的願,成了長安最負盛名的舞姬,風光無限,所過之處皆是簇擁無數。
她跳的胡旋舞比西域來客還要精妙。
她成了長安的傳說。
他們都說,無人不愛虞三娘。
“可也,無人敬重虞三娘。”
她終究,不過是他們眼中好看的玩偶。
“你們就這樣看著我……”
“好啊,看吧!”
少女緩緩垂下頭來,她不再望著天空,而是以扭曲的雙眸怒視四周的看客,竟比方才還要多出三份清醒,她眼中是灼烈至極的仇恨之火,將陰沉的天光也照出亮色,似欲燒穿每一個人的脊骨。
“我不會如你們任何一個人的願。”
她就是要站在這裡,踩著長安的奢囂糜爛之土。
她就是要逆著千萬人,一步步爬到他們再也不能觸及的位置,再踩著他們的臉,逼他們飲下複仇的毒。
誰也彆妄想將她驅逐!
白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眸。
難道她的直覺出了錯?
不……若虞素是人,更不可能抵擋得住這番極刑!
可虞素堅持著不暴露妖身,白雅也再不能指認她是妖。
人群之外,本百無聊賴、對此事漠不關心的國師方瑕倏然抬起頭來,少年遙遙望向陣法中的虞素,眼中流露出少有的興致。
“有趣……瘋毒竟也可以抑製麼?”
他站了起來,朝人群中走去,欲更近地觀察虞素。
他分明已辨出虞素是妖。
卻沒告訴任何人。
包括他的下屬兼親傳弟子,白雅。
又過了一刻鐘。
陣中的虞素連喘`息都變得艱難,但她仍定定站著,竭力睜著變得越發迷離的雙目。
“白監天,按律,未免誤殺,鑒妖該結束了。”宋清終於抬起了雙眸,直直望向了麵如寒霜的女子。
雖唐律如此,但此處奉旨行事的人是白雅,她不放人,虞素也不能走出陣,宋清這才再度逼她讓步。
這下,眾矢之的的變成了白雅。
“慢著。”即便如此,白雅仍冷著臉,咬牙不放。
她盯著虞素的表情,緩緩從屬下手裡接過了那件最初被她拿作箋子的狐皮胡裙。
終於看到虞素臉色微變。
白雅心中冷笑一聲。
果然。
她不做任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