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梔越過沈明恒的肩膀看向窗外的燈光, 細雨稠密,車玻璃上水霧斑駁。車在緩慢行駛,她的心臟跳的飛快。
車堵在一條步行街前, 深夜絲毫不影響大家出行的熱情。燈光璀璨,人群湧動。溫梔放鬆身體, 靠在沈明恒伸手。
“想不想,出去走走?”溫梔突發奇想。
“現在?”沈明恒的嗓音依舊低沉。
“嗯。”
晚上十一點二十分, 雨幕沉重,賓利車靠邊停穩。
沈明恒戴上口罩推開車門舉著傘繞到溫梔這邊,堵車了, 密集的車龍閃爍的車燈在夜色下連成了線, 堵的嚴絲合縫。
“需要換鞋嗎?”沈明恒的目光落到了溫梔的腳上, 遞給她一個口罩。
“你幫我戴。”溫梔坐在車裡,白皙的下巴微抬,大眼睛明媚。
沈明恒站在車前,偏了下頭, 黑眸睨視她。
片刻後,他把雨傘放在車頂, 俯身進車廂打開口罩。修長微涼的手指拂過溫梔的耳畔,癢癢的,溫梔眼睫動了下。
口罩罩住了溫梔的臉,沈明恒修長指骨下移,捏了下她的鼻梁,嗓音沉啞, “好了。”
溫梔伸手落到沈明恒的手心, 出了車廂。
空氣中彌漫著煙火氣息,到處都是小攤販, 閃爍的燈牌。很熱鬨,但跟溫梔的人生很遠。
“你們先回去。”沈明恒收攏手指,把溫梔的手收進了手心,吩咐司機,“不用等了。”
兩人穿過人行道,走進了步行街。
“你逛過這種地方嗎?”溫梔需要靠著沈明恒,才不會被雨水淋到。
“嗯。”沈明恒道,“小時候在S市。”
“跟誰?”沈明恒第一個逛街的人竟然不是她,溫梔不開心。
“我弟弟。”沈明恒遲疑了一下,抬手到溫梔的肩膀上,把她攬在身邊。雨傘傾斜,前方是長到看不到儘頭的夜市。他停住腳步,目光深沉,許久後才道,“他跟我爸媽一起走了。”
沈明恒是個很內斂的人,情緒也很少外放。
溫梔在他身上看到了悲傷,很濃的悲傷。
她對情緒不太敏感,也很少觀察彆人的情緒。
溫梔也有弟弟,但她對弟弟的態度是厭惡,極其討厭。她恨那個弟弟,她覺得那個弟弟是掠奪者,他的出生搶走了溫梔的最後希望。
溫梔不知道正常的家庭是什麼樣,正常的兄弟姐妹之間的關係是什麼樣,她也看遠處。街道上有很多人,有情侶有小孩有學生有成群結隊的朋友還有老人。情侶占大多數,他們挽著手,嬉笑打鬨。
溫梔抿了下唇,拉下肩膀上的手,把手穿過沈明恒的手臂,若無其事的挽著他。
“你們在這種街上做什麼?”溫梔想過,如果她的父母突然去世,她會怎麼樣?
她可能會繼承溫氏集團。
她是個毫無感情的人,爺爺去世的時候她都沒有哭。
沈明恒看了溫梔一眼,往前走去,“想吃什麼?”
溫梔對吃本身就沒什麼興趣,何況這裡臟亂差的環境,各種食物衛生不達標,看一眼就嫌膩。
“那個。”溫梔一指路邊的糖葫蘆店,“你吃過嗎?”
誰會沒吃過糖葫蘆?
沈明恒帶溫梔走過去,下雨天人還是不太多,前麵隻排了一個人,很快到他們。
溫梔的記憶中糖葫蘆還是紅色的山楂,看到琳琅滿目的糖葫蘆,已經進化出這麼多品種了嗎?
“能不能一樣來一個?”溫梔抬眼看向店主,“我全部都要。”
“一個草莓一個山楂。”沈明恒拿出手機付款,及時止住了溫梔的豪橫行為,“其他的不要。”
“我想要那個星星。”溫梔轉頭看沈明恒,她又不是買不起,沈明恒這麼摳門!
沈明恒一手拿傘一手拿手機,付錢時,她的手從他的手臂上掉落。
“加一個楊桃。”
店家把包好的糖葫蘆遞過來,沈明恒接過袋子,“謝謝。”
“現在吃嗎?”沈明恒問。
溫梔搖頭,她不會在外麵吃東西。
沈明恒也沒有在外麵吃東西的習慣,他垂眼看溫梔的手,溫梔沒有挽他,沒有拉他的手。
暴雨轉為細雨,細雨又漸漸停歇。
身邊的女人脊背挺的筆直,脖頸高高的昂著,清冷泛白的頸線蜿蜒落入黑色的裙子。
“累嗎?”沈明恒再次看她腳上那雙瘋狂的高跟鞋。
溫梔離開了沈明恒的雨傘,抬頭看天空,隨即看向沈明恒深邃的眼,“雨停了。”
沈明恒眼眸動了下,收起雨傘。
“快十二點了。”沈明恒抬起手腕看時間,順勢落下去,握住溫梔的手,攥在手心。
“回去吧。”溫梔轉身往回走,“司機還在原來的地方接嗎?”
沈明恒帶溫梔走另一個出口,拿出手機叫車,“我們打車回去。”
溫梔看向沈明恒,他是沒有絲毫王子病,但溫梔是真的公主病。
“出租車味道很難聞。”
沈明恒選了一輛沃爾沃,他開的那個車型,“很近一段路,最多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