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皇上以後想故技重施,也要考慮鹽引超發對地方的影響。
“三百萬兩,好啊,好啊。”
“嚴閣老認為呢?”
嘉靖故意拍了拍手,表達了自己的高興,順帶點了一句嚴嵩。
三百萬兩白銀,足夠買下這次朕寬恕張居正與高拱的褻職之罪了。
換而言之,浙江那邊的高拱與張居正,不會再以戴罪立功之身去施行國策。
嚴嵩內心歎了口氣,低頭開口道,
“老臣也以為可行,徐閣老不愧是掌管戶部的堂官,這麼快便想到了計策。”
他還是不死心,想要反坑徐階一把。
這樣好的對策,年前朝廷延議上,你為何不肯拿出來?是不是有什麼想法啊?
“微臣惶恐,若非臣連夜與屬下查詢朝廷曆代稅收,也不能勉強整理出這條計策來。”
徐階低頭叩首告罪,順帶無形的化解了嚴嵩的攻勢。
正是因為他掌管戶部,為皇上鞠躬儘瘁,這才——連夜,查詢曆代稅收,與屬下一起,勉強整理出,這條計策來。
這不是在邀功,而是在為他自己辯解,若非有嚴嵩所提出的改稻為桑之策珠玉在前,他之後努努力,也會提出這個辦法。
嚴嵩眯了眯眼睛,繼續埋坑道,
“徐閣老,有了這筆錢,戶部如何分配,又能支撐多久呢?”
分錢,也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活計。
能支撐多久,更是想重新挑起朝廷的財政問題,畢竟按照當初內閣核算,改稻為桑一事,可是能帶來不少的收入。
嘉靖聞言也投來了目光,他倒不是貪心銀子,那是原身的想法,隻是想看看這場戲,徐階打算怎麼唱下去。
“此計頗險,全要依賴皇上之聖明,所以微臣鬥膽,請撥一百萬兩白銀,重修萬壽宮,以全皇上之仁德。”
徐階不停拍著馬屁,將這三百萬兩白銀,直接劃了一百萬兩給皇上。
這足足三分之一的數量,也讓人無話可說了,畢竟三百萬兩白銀,可是專供朝廷運轉使用的。
“剩下兩百萬兩白銀,夠用嗎?”
嘉靖對此沒有表態,反而問起了後麵那個問題。
“皇上容稟,這兩百萬兩白銀,能讓朝廷運轉數月,之後還有其它稅收補充上來,想來是足夠的。”
徐階在這方麵沒有打包票,因為他本來就準備借此坑一把嚴黨,讓他們注意力從浙江移開,保證張居正與高拱順利施行改稻為桑之事。
一旦朝廷缺了錢,清流黨派已經出力一次,下次就該輪到嚴黨了。
而且他回答的也很巧妙,這筆銀子能解燃眉之急,改稻為桑也是為了解燃眉之急。
換而言之,這筆交易,皇上並不吃虧,一旦改稻為桑之事完成,還有一筆收入。
這點,旁邊的嚴嵩就無法反駁了。
要論功勞,清流黨派剛準備送三百萬兩白銀上來。嚴黨卻什麼都沒做。
要論地位,他才是內閣首輔,朝廷缺銀子用,事情怎麼也不可能全壓在徐階身上。
“徐閣老真是朕的肱股之臣啊,嚴閣老,你們快起,這般年紀了,卻是朕的不是。”
嘉靖伸手虛扶一下,立刻就有兩名小太監跑過來,小心將兩位閣老扶起坐在凳子上,隨後趕緊退下。
“這般年紀”一出,嚴嵩臉色猛然僵硬了一下,眼裡的光芒慢慢熄滅,卻還殘留了一簇。
而徐階則是眼睛一亮,努力忍住心裡的狂喜,卻還是在臉上流露出了一絲來。
嘉靖微微一笑,手持鎏金鏤空銅杵,邁步向八卦道台走去,不緊不慢,悠哉悠哉。
“胡宗憲在浙閩剿匪,徐閣老,動作要快啊,可不能耽誤了這場戰事。”
“嚴閣老,軍需調用你也要上心,他可是你的學生。”
“臣,領旨。”
嚴嵩與徐階同時滑落跪下,一同俯首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