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還是徐階給嚴嵩挖的一個坑,就等著他必須往裡麵跳。
因為徐階知道,當今皇上,也是一個極為愛惜名聲的皇帝。
一旦嚴嵩接手這件事,就必須直麵改稻為桑與皇上名聲的問題。
他既要保證改稻為桑順利施行,也要免除皇上名聲出現汙點,將黑鍋接過來背好。
如此一來,海瑞這個燙手山芋,就被清流們甩給了嚴黨。
全過程中,隻有嚴嵩被苦一苦了,大家都皆大歡喜。
“去宣徐階來。”
嘉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裕王,微微搖頭後,便示意了一下黃錦。
很快,早就等候在家的徐階,便來到了玉熙宮,一頓客套請安後。
他故意看了一眼嚴嵩手中的奏疏,帶著慚愧的表情跪下,叩首請罪道,
“臣向皇上請罪。”
這是要挑明事情的前奏,一句請罪,嘉靖必須開口了。
“你們是有罪,幾份縣令的奏疏,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朕麵前,內閣是擺設嗎?”
嘉靖根本不理會徐階的請罪,手裡拿著芭蕉扇輕輕搖著風,臉上露出不愉的表情。
徐階跪在地上,嚴嵩也一起跪在了地上。
這是拿規矩壓人,先彆說事,規矩被破壞,你們打算怎麼辦?是不是覺得朝廷法度都沒有一樣?
一句話,嘉靖便將主動權拿回手中,這件事不解決,海瑞的奏疏,就必須往後排一排。
“浙江有張居正與高拱兩位朝廷大員,為何不上報?”
這是專門針對徐階的二次問責,畢竟張居正是他學生,高拱是他同事,這是清流黨派的責任。
“朕的兒子,何時淪落到送信的地步了?”
這句話就重了,徐階隻能將頭磕在地上,三個要命的問題,他必須給個交代。
“皇上容稟,海瑞是裕王手下譚綸,舉薦的官員。”
“臣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
徐階繼續將頭磕在地上,給出了非常正當的理由。
海瑞是譚綸舉薦的,譚綸又是裕王的人,這件事,內閣十分不方便處理。
更何況,他也是剛收到消息,說明海瑞的奏疏是通過特殊渠道送到裕王麵前。
所以張居正與高拱二人,包括浙江那邊的官員,都不知情,更彆提處理了。
牽扯上裕王,這件事就能解釋過去了。
徐階沒提裕王是主動送信,但是話裡話外都在暗示,這是裕王的決定。
因此,這也不算破壞規矩,因為這是裕王的特權結果。
一波送命題,在徐階牽扯裕王後,就被化解了。
“當初朕信任你,將這件事交給你們處理,如今卻是這個答案?”
嘉靖繼續坐在龍椅上,用手中芭蕉扇指了指徐階,再次問責。
不管海瑞的奏疏說了什麼,肯定是浙江那邊出事了。
當初你是怎麼和朕保證的?是不是在辜負聖恩?
“回稟皇上,臣知罪,還請讓臣與嚴閣老一觀奏疏,商量解決的辦法。”
挨打認錯,徐階玩的非常滑溜,非常乾脆表示自己認罪,並想挑明這件事,來積極想辦法解決。
他願意擔責任,也願意去處理,誰也挑不出錯來。
這讓一同跪下的嚴嵩眼皮子一跳,忍不住瞥了旁邊徐階一眼,琢磨著這頭老狐狸的打算。
到了現在,他也聽出了一些端倪,浙江的改稻為桑,怕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