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璿低聲道:“吃你的飯,不要講話,小心噎著。”
說完,她埋頭扒飯。
不一會兒,上方出現一個聲音:“好久不見。”
陳書璿徐徐抬起頭。
他挺立在桌邊,眉骨微挑,唇角噙笑,如皓皎月色。
陳書璿聽到不遠處有激動的女聲:“快快,拍下來!高揚我橙白大旗!”
陳書璿慢條斯理地把口中的白米飯嚼了嚼,咽下去。在嚼米飯的過程中,她考慮著要不要站起來,以示對對方的尊重。
得出的結論,自然是不要。
陳書璿咽下米飯,笑容無懈可擊:“好巧啊,白同學,沒想到你也來了M大。”這句話好熟悉,似乎之前她也這麼對他說過。
白和晟笑了笑,說:“你彆緊張,我就是過來打個招呼。放心吧,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我沒那麼死皮賴臉。”
陳書璿移回目光,輕輕點了點頭。
她心想,真是的,你也知道早就結束了啊,那就老死不相往來好不好?快坐回去,就當沒看到,不認得。
白和晟看著她低垂的眉眼,等了兩分鐘,都沒有等到她開口。
他心鬱氣結,擱下一句“我先走了”,就轉身離去。
謝婉玲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四,你還好吧?”
陳書璿鬆了一口氣,望了眼白和晟遠去的背影,“終於走了。”
毛一諾端起自己的與白和晟的餐盤,特意繞過來打了聲招呼:“嗨,書璿!”
陳書璿正咬著雞腿,朝他揮了揮手當做回應。
毛一諾倒完飯後,再一次特意繞過來,笑著道彆:“書璿,我走了啊,彆忘了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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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一諾跑了好幾分鐘,才終於追趕上白和晟。
白和晟冷著臉,唇角緊抿。
毛一諾笑道:“你不行啊,繃不住,非要過去,這下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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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BBS上就出現了新的熱帖。
【[橙白聯盟]白和晟出口傷人,陳書璿黯然神傷!】
陳書璿被謝婉玲拉著看這條帖子,胸口的鮮血差點噴出來。
謝婉玲問道:“你說如果沒有對麵美院那校花,你和白和晟有沒有可能複合?”
陳書璿正色道:“謝同學,下……”
謝婉玲:“不客氣。”
晚上,秦潔打電話來找陳書璿一起去理工大那邊的美食街吃夜宵。陳書璿下了樓,才發現胡響程也在。
陳書璿笑道:“學長,你不是在健身塑形嗎,怎麼也吃夜宵?”
胡響程咧嘴道:“不能空虛了胃,寂寞了肚子。”
偏巧不巧,陳書璿與兩個部長才點完燒烤與小龍蝦,正聊著天,就看到白和晟帶著一個穿著西草棕色刺繡裙的女孩子進店。
燒烤店裡人不多,白和晟一眼就看到了陳書璿。
陳書璿也看到了白和晟。
二人四目相對,一秒後,各自移開目光。
當作素不相識。
秦潔小聲道:“這不是白和晟嗎?真是冤家路窄啊。”
陳書璿喝了一口玻璃杯中的汽水,略過秦潔的話,問胡響程:“你剛剛說的是盜火的普羅米修斯,還是好萊塢那部電影?”
秦潔發出兩聲“嘖嘖”,繼續說道:“這是美院校花蔣璃璃吧?真漂亮,好有氣質,胸也比書璿你大啊!”
陳書璿:“……”
胡響程握拳到唇前,清咳了兩聲,低聲道:“你們矜持一點,我還在這兒呢。”
秦潔睇了他一眼,存心捉弄他,揶揄道:“你不看胸的?”
胡響程淡淡道:“我不看跟我沒有關係的。”
秦潔捂著嘴笑了一陣,說道:“書璿,你胡學長看來不喜歡胸,隻喜歡啊,那……”
胡響程瞥了她一眼,打斷道:“差不多了啊,女孩子,矜持一點。”
在秦潔的歡笑聲中,小龍蝦上來了。
三人三下五除二,迅速開動。
吃小龍蝦的過程中,燒烤也上來了。
白和晟雖然來得比他們晚,但兩桌的燒烤是一起上的。
蔣璃璃的聲音十分悅耳:“小白,我們點個啤酒吧,飲料喝著沒意思。”
白和晟的語氣堅定且寵溺:“不成,小姑娘家家的,怎麼這麼愛喝酒的?”
蔣璃璃撒了兩句嬌,尾音迷人。
兩邊各吃各的。
過了幾分鐘,白和晟不知說了什麼,那邊又傳來蔣璃璃的撒嬌聲:“沒呢,天又不冷。”
白和晟輕笑道:“你呀你。”
聲音十分悅耳,帶著無限的寵溺。
陳書璿心裡澀澀的,表麵上依舊從容不迫,無懈可擊。
胡響程摘了一次性塑料手套,對秦潔與陳書璿說:“我突然想起來後麵開了一家新店,我們過去嘗嘗吧,我請。”
陳書璿用力從蝦身中拔出蝦肉,邊吃邊說:“下次再去吃新店吧,這都點了,多浪費啊。”
“那你們吃吧。”胡響程沉著臉站起來,自顧自結了賬。
眼看著胡響程當真走出店外,秦潔與陳書璿對視一眼。
陳書璿:“我們是不是應該追出去?”
秦潔:“這一桌的,浪費啊。”
陳書璿:“要不打包?”
秦潔:“好,你先追上去,我打完包就跟上來。”
陳書璿於是脫了手套,目不斜視地咻一下跑了出去,完全沒有看白和晟那一桌。
蔣璃璃立馬轉頭望向門口,白和晟的目光也跟過去。
秦潔大聲喊道:“老板,幫我打包!”
秦潔走後,蔣璃璃立馬問白和晟:“這是吃醋了?”
白和晟鬱悶地折斷一根竹簽,“明顯不是。”
蔣璃璃:“那男生怎麼回事?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啊?”
白和晟放下折斷的竹簽,拿起一串裡脊,將上頭的肉擼掉,繼續折竹簽。
白和晟:“我也很生氣。”
蔣璃璃:“哥,和旭哥沒給你支招嗎?”
白和晟放下竹簽,往後靠著椅背,喪氣地閉上眼睛,回道:“他幫我想的辦法,就是找你幫忙。不過,好像不管用,這個小撒比,壓根不會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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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書璿氣喘籲籲地趕上了胡響程的腳步。
胡響程停下來,笑道:“你慢點,小心摔著。”
陳書璿拍了拍胡響程的肩膀,安慰道:“你彆傷心了,白和晟是直男,跟你不是一路人。早點死心也好,免得日後更加難過。”
很多人都對gay有一些誤會,總覺得gay,特彆是受,都是柔柔弱弱的。其實不是的,像胡響程,就一點不陰柔,健健康康的陽光大男孩形象。
說起來,陳書璿發現,胡響程與白和晟有一點相像。根據量子力學理論,同性相吸。這麼說來,胡響程對白和晟有好感,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胡響程靜靜看著她,開口問道:“陳書璿,你會不會吃醋?”
陳書璿發出疑問:“嗯?”
胡響程沒有說話。
“你說白和晟?”陳書璿笑道:“不會啊,我吃醋乾嘛。”
畢竟都分手了,哪有吃醋的立場。
她寬慰胡響程:“你放心好了,我對白和晟早就沒感覺了,不會成為你的情敵的。”隨即,話鋒一轉:“可是學長啊,你真的還是死心吧。你看,白和晟都已經有女朋友了。”
胡響程回過身,繼續往前走。
陳書璿跟上去,與他並排。
“學長,彆去新店了,秦潔學姐把小龍蝦和燒烤都打包了。”
胡響程問她:“要不要喝奶茶?”
陳書璿笑道:“這不符合你的處境啊,這時候你不是應該拉著我去超市買一打啤酒,一醉方休嗎?”
她眉眼彎彎,瓷白的小臉微微仰著。
胡響程動了動喉結,深吸一口氣,說:“我給你買一箱營養快線,你……”
陳書璿瞬間腦補了他下半句話——你幫我追白和晟好嗎?
她趕緊截斷他的話:“不要,我不喜歡喝營養快線。”
秦潔一直沒有趕上來。
陳書璿陪著胡響程沿著大學城外沿的環湖西路散步,喝了一杯烏龍瑪奇朵。
二人踩著十一點的門禁趕回寢室樓。
夜裡,陳書璿躺在床上,失眠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