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笑多少帶了些欣喜,她現在明顯能感覺到,自從上次溫譽文給她買了小蛋糕,他們的關係好像突然變得親近,雖然隻有一點點。
但那種親近,具體的感覺遲未晞說不上來,隻覺得她好像已經脫離了溫嘉檸的附屬,她不再因為她是他外甥女的朋友而被關注了。
至少現在他是願意和她說笑的。
這讓遲未晞感到高興。
可那笑落在溫譽文眼裡,隻覺得她鼻音濃重,眼眶通紅,眼裡還摻著沒完全消退的眼淚,像細雨折落枝頭碎了一地的花,又慘又可憐。
溫譽文驀地就歎了口氣,本想著過來買兩袋糖就完事,卻忽然不忍心,便問她:“一直歪著頭不累嗎?”
池未晞說:“累的。”
“那還不坐好。”
“哦。”池未晞立馬坐好了。
即便是坐在高腳凳上,她好像也沒能比他高。
池未晞莫名就挺直了背脊,把兩隻腳都踩上了高腳凳的橫木邊,雙手也端端正正地搭在了膝蓋上。
現在,他們終於是一樣高的了。
一係列小動作沒能逃過溫譽文的眼睛,他著實無語了一下,想笑,但看她那慘兮兮的樣子,最終還是沒有笑出來。
池未晞坐得端正,她不敢再看溫譽文,而是突然變得小小聲,指尖捏緊膝蓋問:“小舅舅,你剛剛是在附近嗎?”
但其實她想問的是,你為什麼願意過來找我。
她實在是太好奇了。
溫譽文並不是在附近,相反,他剛才在的地方離這裡很遠。
他正在參加一個無無聊聊的飯局。
有多無聊呢。
饒是溫驥平早已和梅梳月貌合神離,也要在這飯局上維持表麵和平,扮演一對利益共同體的恩愛夫妻。
餐桌上,大伯母帶來兩個人,一男一女,說是遠房家的親戚,又點一下,笑說至少隔了十代遠,家裡開船公司的,“隻比譽文小一歲,還是能玩到一起去的。”
這解釋多少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梅梳月聽著不樂意,雖然麵上不顯,但嘴角“哼”了那麼一下,任誰都聽得出那意思,那小打小鬨的船公司,你就彆提了。
大伯母訕訕,又主動朝溫譽文身上找話題,讚他年輕有為,說過完年也該二十有六了,是該定下來:“也是時候交個女朋友了。”
梅梳月反感,全程像個外交派發言人,說她不指望了,她這兒子從小就像被斬了七情根:“我看啊,他身邊連隻蚊子都沒有母的。”
言外之意,你就彆想了。
大伯母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慣愛和梅梳月較勁,繼續說:“那是他沒遇見喜歡的,我就不信了。”
又對著溫譽文:“總該有個喜歡的姑娘吧。”
遲未晞的信息就是這時候過來的。
什麼都沒說,簡簡單單,係統自帶表情,一顆糖。
像是得到什麼有趣的指令,溫譽文倏地笑了下,無可無不可地有了離開的借口,抬手回信息:你在哪?
大伯母看他那樣笑,很是得意:“我就說是有的吧。”
收到遲未晞確切地址,溫譽文起身,敬兩道茶,再揚笑臉,賠不是:“抱歉,臨時遇到點急事,失陪了。”
聽這話,大伯母臉色暗下來,感情她剛才說的話他是一句沒聽啊。
梅梳月沒攔著,隻假模假樣地問他:“去哪?”
溫譽文隨口編:“救貓。”
哪來的貓要救啊,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梅梳月有了發自內心的笑意:“真是給他慣的,凡是說到他不喜歡聽的事,十分鐘都坐不住的。”
大伯母的臉色瞬間黑成泥炭。
關於遲未晞的問題,溫譽文沒有直接回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