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喜歡的本能甚至壓製了本能的欲望。
滿心滿腦子都是對方的身影,理智會消退,仿佛不能控製自己的意識。
謝書清看著地麵上被光反射出的小水坑,雨滴落在上麵的時候,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就仿佛他此刻的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可惜她不知。
謝書清忍不住側目盯著身旁的女子,她此刻的心情是樂意的還是不樂意的呢?
伺候原主的侍女從馬車上探出腦袋,“大人,要回府嗎?”
謝書清緊張地看著沈辭,沈辭能感覺到他不安的情緒,隻是淡淡地回,“等雨小了回府。”
她總是這般言辭簡潔,似乎一句多餘的話語都不想要說。
沈辭扭頭看向謝書清,語氣很低,“走吧,陛下。”
雨幕之中,灰白色的裙擺和朱紅色的裙角在互相纏繞,朱紅衣裙少女笑盈盈,明亮而耀眼,他的目光之中全是身旁的女子。
謝錦凰站在回廊的角落,看著這一幕,覺得特彆刺眼。
他就如此喜歡這沈千辭?
隻是和她待在一起就能笑得如此明豔?
她轉身離開了。
書清,你還是太過天真單純。
~
撐傘將謝書清送到屋簷下,沈辭又撐傘轉身。
謝書清情不自禁道,“國師?”
沈辭回頭,眼眸波瀾不驚,像是安慰的話語,“臣取一下殿下的雨傘。”
那吹翻的紅色紙傘在雨中被淋濕地徹底,在她的手中得到救贖。
直到她走到他的麵前,謝書清還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國師,真是一個溫柔而細致的人。”真讓人容易做夢。
美麗而虛幻的夢,無法得到的人注定讓人耿耿於懷。
“殿下,隻是一把傘。”
言外之意是,想那麼多做什麼。
不如把泛濫的情緒用在對的事物上,這樣便不會糾結矛盾了。
“它不隻是一把傘。”謝書清意味深長道,聲音裡藏不住的惆悵。
她不懂他在想什麼。
當兩人一起繞過回廊,走到寢殿。
“國師,請坐。”白玉案桌上,放置了兩張椅子。
等兩人坐下來,便有男侍將茶具端了上來。
“聽聞國師很喜歡品茶?”謝書清細長的手指端起白色瓷杯,這套是他最喜歡的茶具,這世間的所有純白乾淨的東西都不如眼前這個人。
他就明白自己再也逃不了,有些人注定是一生的劫難。
沈辭抿了抿唇,很好奇地問,“殿下如何知曉?”
“國師四處買茶,民間早已傳聞。”謝書清輕輕地說,口吻親昵,如數家珍般告訴她有關於她的喜好。
沈辭想,這些也許並不是從民間得知,不過是一個借口。
而是他滿心對原主的情意。
可原主聽不懂,而她此刻也不該聽懂。
“殿下說的不錯,臣確實喜歡這些。”沈辭淡淡地說,“隻是覺得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心無旁騖,很讓人著迷。”
時間不知不覺就這樣緩緩地流逝,感知著時間的流逝,感知著自己的思想的流動,沒有任何外界的乾擾,也沒有任何的欲求。
謝書清又問,“國師,你有過娶夫生子的想法嗎?”
沈辭淡淡看向謝書清,“陛下,為何問臣這樣的問題?”
“隻是好奇。”
隻是想要知道,她究竟是否會喜歡上一個人?
“臣的一切順其自然,順遂天意。”這句話大概就是原主最想要表達的意思。
人生看似是在自己的手裡,可很多事情全然不由自己控製。
你會去往哪裡在一定程度上不由自己控製。
會遇見誰,會和誰相愛,會愛上誰,會和誰攜手老去?
這些全然不知。
順遂天意也許是隨遇而安的唯一方法。
“這話該是國師你會說出口的。”謝書清苦澀地說,這話是她的風格。
“餓了嗎?”外麵的雨下的很大,似乎是天公作美將她留在他這裡,陪著他。
他不該如此悲觀,不該如此懦弱,不該逃避自己內心的想法。
應該要勇敢麵對的。
沈辭點頭,這會兒真不知說些什麼。
她突然也理解了原主的意思,不愛的時候是真的殘忍,明知是他所有的期待,可還是不小心全部給碾碎。
“殿下,飯菜馬上就好了。”一旁的男侍道。
隻是此刻門口出現了一個謝書清最不願意看到的人。
“邀請國師吃飯,卻忘記本王,書清真是區彆對待。”謝錦凰是故意過來的,他就想知道他會不會真的把沈千辭給留下來。
現如今看來果然是。
長翅膀就想飛了?
飛的出他的手掌心?
“皇姑怎麼來了?”謝書清繼續手裡倒茶的動作,絲毫不為所動,對於謝錦凰的質問無動於衷。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謝錦凰的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他怎麼會是這樣的態度?
他自今早登基之後,似乎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雖然那種變化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但那不是她的錯覺。
“你的意思是不歡迎本王的出現?”謝錦凰語氣更挑釁了,“本王每日輔導你的功課,助你登上皇位,你就是這樣報答本王的?”
這話讓謝書清抬手倒茶的動作停頓了一秒,隨後他若無其事地放下茶盞。
空氣似乎慢慢凝滯,雨聲讓屋裡的氣氛越發沉悶和焦灼。
“如何?皇姑若是不願意,孤可以另請老師輔導。”謝書清平淡地說,修長的手指依舊心無旁騖地擺弄著茶杯。
至於沈辭壓根都沒看謝錦凰,隻是盯著謝書清的動作入神,仿若謝錦凰根本不存在。
他真的很會吸引沈千辭的注意力。
人通常隻會對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投注目光。
沈千辭對精美的茶具毫無抵抗力,自然是被吸引了。
“你放肆!”謝錦凰氣的語無倫次,她沒有見過如此囂張的謝書清,他慣會裝乖,聰明機敏,似乎能察覺到他不喜歡什麼,從而完美避開,讓她根本抓不住任何的把柄。
謝書清慢慢道,“其實煮茶這個過程很需要耐心,今日孤的心有些浮躁,讓國師看笑話了。”
沈辭輕輕抬眸,眼裡很是淡然的琉璃色。
謝書清看著這雙平靜的眼眸,心裡不自覺就安定了很多,那些窒息的感覺被另一股溫和平靜的力量安撫。
真心喜歡的東西總是給人強大安定的力量。
“你說另請老師,莫非是想要請國師大人?”謝錦凰語氣諷刺,她身著紫色長裙,單插一根黑色的金簪,一雙狹長的眼眸格外淩厲,帶著強烈的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