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山,你作文跑題了,寫得什麼,你自己回頭看看,這次考砸了不要緊,以後審題要仔細……”
後排一位垂頭喪氣的男生垂頭喪氣地上台把自己的卷子領了回來。
“常忠實……”
黃老師每報一個名字,都會說出該名同學失掉主要分數的原因。
丁宇果然剛好搭在及格線上,排名倒數11名。
不知不覺間,已經報了25號人了,陳勇跟張建的名字都叫過了,他們名次位列中遊。
還沒叫到秋火明的名字。
他倒是不著急,旁邊的丁宇急了,“哎,火子,是不是老師把你的卷子給弄丟了……”
正說話間,門外走廊走進來兩個人,正是學校辦公室陳主任跟秋火明的老熟人大堂伯秋建軍。
陳主任跟黃老師小聲說了一句話。
黃老師看了一眼秋火明,“秋火明,你跟陳主任出去一下,你家裡給你帶了東西。”
秋火明一愣,他家裡能帶啥,父母也沒來啊。
等走到教室旁邊的走道上,秋建軍笑眯眯地遞給了他一張紙。
他順手接過來一看,是化工廠的招工單,上麵寫著他的名字。
“這是大伯好不容易求來的,你這兩天就去入職,大伯不會害你的……”
秋建軍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嗡嗡地響著。
秋火明拿著招工單的手在顫抖著,他的整個人都在顫抖著,一股絕望的氣息籠罩著他。
這是原身殘留下來的執念。
秋家的悲劇就是從這張招工單開始拉開的序幕,無數次原身在懺悔的時候,都會想起這一幕。
而如今,這張原本不應該再出現的單子,卻又一次地出現在眼前,他整個靈魂都跟著戰栗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工廠開除的那一天……
父母焦急萬分地趕過來,他卻沒等到他們。
再次相見是在醫院,辛苦勞作幾乎沒享過他一點福的母親陳素娘就躺在冰冷的金屬床上,已經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父親雙腿截癱……
他像是一個木偶,渾渾噩噩中過了好些日子,後來有人推薦了一個做生意的人給他。
家裡那時候已經非常的困苦了,兩位妹妹輟學,大姐拿了些錢過來,家裡那時候還剩些撫恤金,他偷偷拿著這些救命的錢去跟著這個人做生意,被騙的血本無歸……
一切一切的災難就在他退學進了這家工廠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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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建軍隱約覺得麵前的這位一向懦弱的侄子表現得有些不對勁,他的手抖得厲害,身體也是。
突然他聽到秋火明低聲說了一句話,他沒聽聽清楚,就問了一聲,“你說什麼?”
秋火明抬起頭,眼角的紅色蔓延又逐漸退去,他的顫抖停止了。
剛剛他跟自己說了一句話:“你這個廢物,你護不住的家人,我會護住!”
眼前的幻覺已經消散,他抬頭看著還在詢問他的大堂伯,伸手將招工單一點點撕碎。
“這麼好的地方,你讓堂弟去吧,我還要去上課,不奉陪了。”
他轉身朝著教室走去,背脊挺直,宛如青澀的還沒長成為參天大樹的青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