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也罷,一提目暮十三的心情就略微有點複雜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報案人就是炸-彈犯本人。”
鬆田陣平:“?”
目暮十三繼續說道:“炸-彈犯本人在電話裡表示,自己被脅持的人質用4年前的同款炸-彈捆住了手腳,並且這通電話也是應人質要求打的。”
換句話說,這個潛逃數年的炸-彈犯之所以會在今年6月1日國際兒童節這天翻車,純粹就是個意外。
是的,他“碰瓷”碰到鋼板了。
鋼板人質用炸-彈反殺了炸-彈犯。
目暮十三麵無表情心想。
絕了,絕他媽的。
還在思考見麵後該如何“問候”犯人的鬆田陣平:“……???”
不等他追問,目暮十三就已經回答道:“這也是炸-彈犯的身份能夠立刻被我們確認的最主要的原因。犯人聲稱人質要在他掛掉電話之後,用鉛球砸暈他,然後把他炸成一朵煙花——”
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沉默片刻,冷笑一聲。
“然後呢?
鬆田陣平語出駭人:“要我說,那混蛋真被炸飛也挺好,省得我再跑一趟送他上天。”
目暮十三:“喂喂……”
目暮十三忍不住露出半月眼:“恕我直言,鬆田,你還記得自己是刑警隊重案組的一員嗎?”
鬆田陣平扯扯嘴角:“您在說什麼傻話,我當然記得,但對於刑警來說,遇到恨不得一拳把上頜骨打進去的犯人,不也是常有的事嗎?”
還是那熟悉的句子,熟悉的人。
目暮十三:“……”
目暮十三(雙手合十):一時分不清自家下屬和炸/彈犯誰更凶殘一點。
目暮十三心肌梗塞:“下次這種話就彆讓我聽見了。”
鬆田陣平嗤笑:“懂了,那以後我出手就不必向上級和您請示了唄!”
“……真謝謝你的體諒啊。”
“都是自己人,客氣什麼。”
“……”
目暮十三麵無表情掛斷電話。
接下來的半小時,畫麵少兒不宜。
被鬆田陣平押回警視廳,被揍得鼻青臉腫媽都不認的炸/彈犯當場表演了一個跪地求饒,抱頭痛哭。
看著痛哭完還趴在地上匍匐前進的犯人,目暮十三詭異地沉默了一瞬。
“……你對他做了什麼?”
目暮十三轉頭看向一旁事不關己高高在上的下屬,一臉頭疼的問道。
鬆田陣平:“……??”
男人滿臉寫著“關我什麼事?”
目暮十三:“不是你是誰?”
目暮十三心累,但他不說。
鬆田陣平打了一個哈欠:“不清楚,我趕到現場時這混蛋已經瘋瘋癲癲神智不清了,而且我也沒見到他口中的人質,現在的人質都已經這麼聰明了嗎,知道會被抓來審訊,提前開溜,警視廳那幫逮人的到底行不行啊?”
目暮十三選擇性無視習慣對著自家上級開嘲諷的下屬,心累道:
“這個案件目前還存在許多疑點,暫時無法蓋棺論定,需要進一步審訊人質……犯罪嫌疑人並調查取證。”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鬆田。”
犯罪嫌疑人?誰?鬆田陣平將手中的煙蒂隨手按滅扔進煙灰缸,挑眉回了一個“這又是什麼情況”的眼神。
目暮十三沉默了幾秒,拍拍鬆田肩膀:“十分鐘前,自稱是為了見你,特意綁架並恐嚇了炸-彈犯的人質來警視廳自首了,現在正乖乖呆在審訊室,等待某人前去詢問案件細節呢。”
鬆田·某人·陣平:“……?”
……
鬆田陣平推門走進審訊室。
映入眼簾的是人質那一身顯眼的白色拘束衣。
鬆田陣平:?
看起來年紀不大。
十六歲?不,也可能更小。
鬆田陣平腳步一頓。
少年裹著明顯不大合身的深紫色鬥篷披風,藏在披風下的黑白格圍巾,上麵的圖案就像棋盤一樣交替。
白色拘束衣的下擺被撕裂,中間是五顏六色的金屬紐扣。
褲子是用捆綁皮做成的。
手臂上纏繞著許多根皮帶,有兩條鬆散地掛在腿上。
臉很小,劉海形狀的詭異陰影使他看起來不僅尤為神秘,而且有股說不上來的奇異的邪惡感。
同時,過大的皮革帽也使鬆田陣平第一眼完全沒看到少年的長相。
鬆田陣平:“……”
——這人真的不是在cos或致敬3年前銷聲匿跡的怪盜基德(黑化版)?
鬆田陣平的腦海中沒由來的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看著明顯還是個未成年的犯人,鬆田陣平暗自鬆了一口氣,知道就算判下來也不會判的太嚴重。
……總而言之還是先走個流程吧。
“姓名?”
“降穀零。”
“啪——”是鋼筆被捏斷的聲音。
鬆田陣平維持著握筆的姿勢,抬頭看向桌子對麵的犯(人)人(質)——
那個發梢微翹,尖端染成明亮紫色的少年犯,在他抬起頭的一瞬間迅速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怎麼啦?”
鬆田陣平:“……”
都說腦補是人類的天賦。
警察也不例外。
隻一會兒功夫,鬆田陣平就在腦海裡腦補了無數種可能性。
與此同時,鬆田陣平的腦海裡不受控地浮現出【金發黑皮,大胸,窄腰細腿的老同學化身成霓虹黑暗騎士,某天逮住因好奇心過盛從而意外發現黑暗騎士真麵目的未成年,一番威逼利誘,將擔任騎士助手的考題定為綁架在逃炸-彈犯】這種三流喜劇一般的小劇場。
草。
鬆田陣平閉上眼睛。
三秒後他睜開眼,克製著自己不露出殺人的表情:“年齡呢?”
外表年齡撐死隻有十六甚至更小的少年,一本正經回答:“二十六。”
鬆田陣平:“……”
媽的,克製不下去了!
“二、十、六?”
剛剛才徒手捏斷一支鋼筆的鬆田陣平此刻也顧不上對麵坐著的是他想要保下的人了,直接露出徹頭徹尾的惡-人表情,“你是在耍老子嗎?”
二十六歲有問題嗎?
少年用一副“我很不理解”的目光看著他:“這位墨鏡自然卷警察,你在室內戴著墨鏡看不出來我是成年人也就算了,聽也聽不出來嗎?”
絕句。
站在一旁充當透明人的新人實習生肩膀微微抖動了兩下。
鬆田陣平:“……”
墨鏡自然卷警察可還行。
鬆田陣平覺得這個少年很需要學習一下麵對警察執法時的正確操作,包括如何使用正確的稱呼。
不過當事人很明顯沒有什麼自覺,欣賞了一會鬆田陣平那宛如黑○會上門討債一般的表情,少年主動移開視線,將目光投向審訊室的鐵門。
鬆田陣平:“……?”彆告訴我你小子還想著逃跑?
就在氣氛快進到暴躁警察下一秒就要跟氣人罪犯擦出物理火花時——
外麵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伴隨一句“鬆田警官,報告出來了。”
警報暫時解除。
鬆田陣平放下握緊的拳頭,刷地一聲站起,走向門口。
幾分鐘後,佐藤美和子將打印好的資料毫不客氣拍在桌上。
短發乾練的女警,在鬆田陣平麵無表情的注視下留下一句——“彆跟未成年計較了,這位開局就進入超低氣壓狀態的鬆田警官,你看起來一副很想毆打熊孩子的樣子。”
而後轉身離開。
門哢噠一聲關上。
審訊室裡重歸寂靜。
重新坐下,鬆田陣平不再隔著墨鏡用充滿壓迫力的視線盯著少年。
他的麵前擺放著剛剛送來的犯罪側寫報告,上麵的內容是這樣寫道的:
[初步判定側寫對象是ESTP挑戰型人格(外傾、感覺、思維、知覺)(中間省略N字)……
(1)二次元濃度過高,表演欲很強,熱衷於電子遊戲;
(2)擁有敏銳的觀察力、極高的撒謊天賦和對實際訊息的出色記憶力;
側寫結果:側寫對象不像是一名窮凶極惡的罪犯,更像是從東京澀穀區某個cospy漫展跑出來的自我意識過盛的中二病患者,俗稱智障兒童歡樂多。]
拿起報告的鬆田陣平:“……”
神他媽的智障兒童歡樂多!
小醜竟是我自己.jpg
不,還是不對。
將報廢的鋼筆丟進垃圾桶,鬆田陣平隻掃了犯罪側寫報告一眼就將其放下,抱著胳膊冷靜地下了判斷。
無論是這份犯罪側寫報告,還是少年的服飾都不足以解釋他認識降穀零,冒用那個金發混蛋的身份試圖將名字上交給國家的犯罪檔案局。
鬆田陣平麵無表情、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不是要見我嗎?
少年笑嘻嘻道:“有哦,你真覺得萩原研二死了嗎?還有你的那幾位同級生,他們真的已經[拋棄]你了嗎?”
鬆田陣平:“……”
少年也不急著聽到答案,十分自然地就繼續說道:“在進到你噩夢之前,我也一直在我的噩夢裡打轉哦。”
——不過這個製造噩夢的咒靈未免也太死腦筋了吧,一直讓他重複體驗被液壓機活生生碾死的場景也很無聊欸。
少年犯,或者說王馬小吉托腮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