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因為工作,其實常年都是夜班,所以,我能見到他的次數其實很少,經常一兩周見不到一次。
他很愛母親,他像是用上了他的一切去守護母親,他也很愛我,會為了我的生日親自下廚去做上一桌豐盛的飯菜,哪怕用了一整個下午去準備。
父親喜吃,所以他的廚藝也可見一斑,用母親的話講,貪吃的人天生廚藝就好,父親愛寫,寫得一手工整漂亮的鋼筆字,他的鋼筆字是自學的,是那種剛正有力的楷書,起筆生風,收筆有勁,那是一種看在眼中愛在心裡的字,亦是我大概永遠無法觸摸的高度。
那是06年的冬天,那年臘月,我又一次染上了流行感冒,我是個體質很差的人,哪怕身體看上去肚大腦圓,但實際上,卻是弱不禁風,那時的我經常一吃藥就是幾個月。
那年冬天,我咳嗽的很重很重,是那種整夜睡不了覺的程度,起初,我在姥姥家住著,每晚含著甘草片,有時候姥姥甚至抱著我睡,因為半躺的時候,咳嗽的輕。
直到有一天放學,母親的同事,也就是我的叔叔突然來接我,但因為當時和叔叔很好,也沒多想,便跟了上去,到了他們家,我才知道,原來是讓家裡人我在這裡借宿一段時間,理由是家裡有事。
對於一個孩子,而且對於我這種沒長什麼腦子的孩子,他當然沒有過多的懷疑,但我天生就是那種察言觀色的人。
而因為自己咳嗽的頻繁,所以每次我都會都把自己腦袋蒙在被子裡,僅僅是為了讓自己的聲音不吵到彆人。
但即便如此,我也知道,他們仍舊沒睡好,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已經過了一周,不過,我的感冒並沒有絲毫減輕,而那天晚上七點多,叔叔家的房門,被敲響了。
來人是我的大舅,我姥姥親妹妹的兒子,我的大舅。他打了聲招呼,說是來接我,而我也確實有些想家了,便特彆開心的跟著大舅回去了,因為都住在一個小院子裡,一共也就五個單元門。
我們很快就回了家,但一進門我有些懵,滿屋子的親戚朋友都在,但我並沒在意,姥姥看到我趕忙拉著我的手帶我去了西側臥室,母親打著地鋪,躺在地上,手上掛著吊瓶,而我見狀,一次次的問著:媽,你怎麼了?
母親看著我回來,憔悴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虛弱的告訴我她沒事,隻是生病了,我給母親展示著這一周在學校考的卷子分數,給母親講述著這一周有趣的事,而她,隻是看著,似笑非笑,她那看向我的表情,除了溫柔,似乎還有些酸楚……
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也並不知道我將麵對什麼,而這個三十出頭的女人,麵對的卻是自己的半邊天轟然倒塌的痛苦,因為太過相愛,所以才更痛苦。
那天,大雪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