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暴君能說出來的話麼?
薛念微微垂眸,目光落在了沈燃臉上。漆黑濃密的長睫垂落,溫暖的火光與帝王蒼白如雪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將他身上原本帶著的攻擊性褪的乾乾淨淨。
好半天後,薛念不由自主的回複了這句不知道是不是說給自己的話——
“不會。”
聲音比他剛才聽到的那聲還輕。
然而沈燃卻驀地睜開了眼,那雙琉璃般的眼睛之中脆弱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嘲諷。
他道:“薛子期,你不會覺得朕是在跟你說話吧?”
他又開始自稱為“朕”。
薛念輕笑了一聲道:“我當然不會這樣自以為是,但這的確是我想對陛下說的話,我不會留陛下一人,我會與陛下生死與共。”
沈燃一怔。
他漠然道:“要是我真的死了,你就給我有多遠滾多遠。現在煩你都煩透了,難道等到了黃泉,還要跟你相看兩生厭?”
薛念隻笑不說話,沈燃這一拳就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他幾乎將唇抿成了一條線:“我剛才……是說了什麼麼?”
“陛下指的哪方麵?”
薛念手上動作頓了頓:“若是陛下需要讓臣知道的,即使不說,臣也能明白,但若是陛下不想讓臣知道,就算說了,那臣也會從此爛在肚子裡。”
這話對於沈燃來說,已經說的太直白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忽然道——
“薛子期,我不需要有人可憐我。”
哪怕已經極力克製,薛念還是在沈燃的語氣中聽出一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薛念突如其來的示好隻能讓沈燃想到這樣的一種解釋。
可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寧願針鋒相對。
寧願相看兩生厭。
也不要這個人的憐憫。
他不要任何人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