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寧話音落下,禦書房中氣氛頓時凝滯起來。
沉默了好一會兒,沈燃才道:“兒臣生性孤僻,不似其他兄弟熱情大方,也無出眾之才能,且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皇宮,此次背井離鄉,難免惶恐,鎮國公是皇後娘娘的父親,同樣是太子的外祖父,曆來對父皇忠心耿耿,凡事身先士卒,裴三公子更是溫和有禮,才學也出眾,不止先生們時常誇獎他,讚他是國之棟梁,假以時日必成大器,要大家向他學習,連太子殿下也很聽他的話,兒臣雖不曾與他說過什麼話,卻是打心裡佩服他,所以……”
“所以兒臣便想著……”
“這一路上,若是能有他的教訓和教導,才不會因為一時不慎,而惹怒戎狄人,也不至在戎狄人麵前丟了大周的顏麵。”
沈燃這番話說來尋常,細品卻字字誅心。
而且他一直稱呼裴景滄為裴三公子,還要表達的一個隱含意思是……
鎮國公子嗣眾多,他不會因為一個兒子就舍棄作為皇後的女兒和作為太子的外孫。
“你這孩子怎麼如此軟弱!”
果不其然,沈建寧麵色一沉:“遇事征求裴景滄的意見可以,可他畢竟是臣子,比你也大不了幾歲,你怎可聽他的教訓和教導!這般無能,如何做朕的兒子!”
他的兒子,他怎麼教訓都可以,可外人怎麼有這個資格?
而且鎮國公府本來就是皇後的娘家,如今太子再對裴景滄言聽計從,那可怎麼了得。
沈燃輕飄飄的幾句話,卻幾乎字字都戳中了沈建寧最在意的點:“父皇教訓的是,是兒臣思慮不周全,隻顧及著自己的一點私心,還請父皇恕罪。”
說完,他甚至不顧自己額角此時還在流著血,俯下身以額觸地,向沈建寧磕頭:“兒臣庸碌無能,實在沒什麼高明意見,請父皇屈尊教導兒臣一二,兒臣一切都聽父的吩咐。”
極端馴順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