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丫頭,你爹可是給你留了什麼物件?”顧行知不欲浪費口舌,輕咳一聲,目光緊緊地盯著顧瑾。
如此開門見山的發問,讓顧瑾略有些愕然:“你問我爹便是,大老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你爹上個月去世了。”顧行知皺了皺眉。
顧瑾耳朵裡哄的一聲,如同被針紮了一樣,全身都有些麻木了,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顧行知語氣頗有些不耐:“你爹上個月去世了……”
顧瑾這時完全驚呆了,她怔了一下,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像生根似的站住。
她的父親隻她一個女兒,如今去世了,顧家卻沒有派個人來通知她。
透過迷蒙的視線,她看到她伯父的神情裡有不耐煩,有無所謂,卻沒有半點的惋惜和疼惜。
過了好一會,她才踉蹌著轉身向屋內走去。
顧行知示意身後的兩個丫環進去瞧瞧,還沒等她們進屋,顧瑾又再次走了出來。
隻見她已換了一身素服,額上綁了一根白色的布巾,眸子裡霧氣氤氳,神情凜冽。
“爹爹好好的,怎會突然去世?”她眼中的寒光噴射而出,猶如閃著寒光的劍鋒一般,使得她的質問擲地有聲。
“皇上前些日子病情危重,都是你父親侍疾,他幾天幾夜未合眼,回到家就倒下了……”
“你們都不給我送信?”顧瑾銀牙緊咬,雙手握住,微微顫抖著,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我是他唯一的女兒!”
“術士說你八字太硬,怕你去了,會衝撞你爹的亡魂。”顧行知語氣有不容置疑的強硬。
顧瑾眯著眼睛笑了笑,想起師父跟她說,她隻是中了西南的一種蠱毒,壓根不是那個妖道所說的命裡有劫。
“如今你爹是走了,但是他卻給顧家帶來了滅頂之災……”
顧行知在大理寺任職,雖職位不高,但畢竟是顧家唯一有官職在身的老爺,平日說話習慣了頤指氣使,所以對顧瑾說話也不太客氣。
此刻顧瑾看著他,眼裡閃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貝齒緊緊地咬著下唇,過了好久緊繃的麵色才緩過來,嘴唇上印著一排清晰的齒痕。
她對顧行知的話彷佛置若罔聞,眸子裡是深深的悲哀。
顧行知瞥了眼顧瑾,思忖片刻,似乎不願意再多費口舌,揮一揮手,身後的兩個丫頭便匆匆進了房屋。
“你們乾嗎呢,這是我們明月庵的屋子!”半夏閃電般衝了過去,張開雙手就要去阻攔。
“既然侄女想不出,那麼就叫丫頭們去幫你瞧瞧。”顧行知神色一冷,那股當官的威風霎時抖了出來。
一時間,顧瑾已是思緒萬千,前塵往事在腦海中浮浮沉沉,沉沉浮浮,猶如昨日剛發生般曆曆在目,她眼底的怒色漸深。
頃刻間,她又收回目光,靜默不語地望向遠方,彷佛眼前發生的一切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屋內的兩個丫頭翻起東西來毫不手軟,一會是東西掉落的聲音,一會是挪動家具的聲音,大有掘地三尺的架勢。
隻聽見半夏一陣陣的呼叫聲,雖然她以一敵二阻攔不了那兩個婢女,但是一直在倔強地阻撓。
片刻過後,兩個丫環灰頭土臉地走出來,顧行知掃了一眼,便知她們無功而返。
“侄女,你再好想想,你爹爹有沒有給你交代過什麼?”顧行知蹙了蹙眉頭,聲音和軟了些許,“你不說,咱們大家都得死。”
顧瑾冷哼一聲,飛速地盤算起來,他的父親不僅是禦醫,還是禦賜的仙藥使,掌管著皇帝最重要的秘方,父親如今去世了,但隻要拿到他的秘方,就能坐上仙藥使的位置。
顧瑾微微歪著頭,頃刻間便明白了症結所在,隻聽她冷笑一聲,“你想要我爹的秘方是不?”
顧行知眸光一亮,“藥方在何處?”
“藥方還在顧府……”顧瑾的聲音淡淡,卻讓顧行知眸中光彩更盛。
但遂即又見顧瑾冷笑一聲:“但你們找不到的。”
顧行知一時間思緒萬千,家裡他早已翻了八百遍,當然,不止他派人翻過,恐怕三房也已經翻了無數遍,要是翻到了,他也不會跑到這裡來。
“歲數不大,心眼不少,是想蒙我?”顧行知麵色變了又變。
“愛信不信。”顧瑾掃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徑直走到屋子門口。
顧行知想了想,還是和軟了態度,“行,大侄女,你告訴我藥方藏在了家裡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