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玖雖手上拿了書,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書的每個字他都沒有看進去。
反而是溫白芷進來後就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他被看的麵上紅熱。
司玖輕咳一聲道:“溫小姐還不快來坐下,馬上要出發了。”
溫白芷這才如夢初醒般哦了一聲往裡走去。
在離他有一定距離的時候,溫白芷坐的靠近了窗邊。
司玖似是知道這樣的結果,麵上並無意外。
他朝外麵的平安說了聲可以出發後,馬車便慢慢的行動了。
溫白芷就這般坐在這裡不動不說了一盞茶的時間。
直到她回過神來聽到司玖壓抑的咳嗽。
她懷裡還放著臨上車前平安交給她的藥葫蘆。
她記得司玖今早的藥還沒吃。
她慢吞吞的扭過頭看著司玖的方位。
桌子正中也點著一盞琉璃燈,因此車內光亮依舊。
看著司玖略顯無力的將後背抵著臥榻的塌沿,又用手帕擋著自己的嘴巴一直在不停的咳嗽著。
溫白芷輕歎一口氣。
無論是過去的司子衿還是現在的司玖。
溫白芷都做不到對他的傷痛視若無睹。
她起身,蹲到司玖身邊。
司玖察覺到她的到來,想開口說些什麼,卻不料被更強烈的咳意襲來。
本來能壓抑的咳嗽此刻再壓抑不住。
他咳的眼淚都從眼角無知覺的流下來。
整個身子都咳的發抖。
他的頭還帶著高熱的昏沉,與這些身體上的疼痛比來,他更在意的是此時給溫白芷的印象。
一個病弱不堪的,殘破的,宦官。
這個念頭一出來,他便覺得猶如滅頂之災一般讓他心驚。
他的身體越來越抖,他的手指都在不自覺地痙攣。
就在他快被這絕望席卷全身的時候,他隱約聽到耳後有一聲歎息傳來。
然後就是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自己冰冷蒼白的手。
隨後他又感覺到有人的手臂環過了他的肩膀,將他的頭妥帖的靠在那人的懷裡。
溫白芷感受著手下司玖清晰的骨骼,道:“病的這麼嚴重,早上藥也不吃,還想著要出門。”
雖是指責的語氣,但司玖無故的聽的酸了鼻子。
他不自覺的將自己的臉完全埋進溫白芷的衣服上,鼻尖嗅著她熟悉的味道,才覺得緩過來一點。
察覺到他還有些發抖,溫白芷抬手覆在他後背上,慢慢的從上往下的安撫著。
因著司玖此時後背弓著,他消瘦的後脊背像要刺穿衣服一般落在溫白芷手裡。
他太瘦了,瘦到溫白芷摸到的都是突起的骨骼。
溫白芷又一聲歎息。
這聲歎息剛落,司玖便掙紮著要起身。
雖然這個懷抱太溫暖,他陷在其中差點要落下淚來。
但溫白芷又歎氣了,他不能再放縱自己待下去了。
司玖到底沒舍得掙開被她握住的那隻手,另一隻手撐著臥榻坐直身子。
溫白芷和從前一樣,看人的時候喜歡直盯那人的眼睛。
司玖被看的有些走神,隨即回神說道:“沒有病的很嚴重,感謝溫小姐的關心。”
溫白芷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青黑的下眼瞼,毫無血色甚至乾燥起皮的嘴唇,她冷哼一聲:“督公有點太小瞧我了吧,你現在的臉色換任何人都能看出來你在生病。”
司玖被握住的那隻手又不自覺的痙攣起來,溫白芷用了幾分力將那手扣在自己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