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近後兩人的對話就清楚得傳到她耳中，林清涵滿臉通紅，小聲推辭著:“不用的陳阿姨，你這豆角還很新鮮，可以賣的，我不能要。”
那個看起來很嚴肅嗓門也有些高的女人，胖乎乎的手抓著豆角就往林清涵布袋子裡塞:“都有些老了，就剩下這麼一些，還是我理出來的，不值錢的，你拿著。”
說完她看了眼林清涵，歎了口氣:“最近沒看到你媽媽了，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林清涵動作一頓，片刻後才低低應了聲。女人眼裡滿是憐憫，歎了口氣:“拿著吧，整天吃這些有些壞了的白菜葉子也不好，生病了就要好好補補。這豆角雖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勝在乾淨新鮮，不許再推辭了！”
林清涵握緊袋子，隨後微微彎了下腰:“謝謝陳阿姨。”
這兩天林媽媽沒有去上班，那天回來後她哮喘就犯了，憋了一晚上。想著那天夜裡半晚醒來時聽到媽媽的喘息，林清涵現在都手腳發涼。如果不是她醒過來，立刻給她用了藥，她簡直不敢想象會出現什麼後果。
曲墨觴看著原本因為窘迫臉上都是紅暈的人，臉上的紅潤退了個乾淨，手都在微微抖，不由皺起了眉，林清涵媽媽生病了？
她送林清涵回家時，看到她們住的地方條件那麼差，林清涵午飯都看不到吃什麼菜，平日裡穿著用物都很破舊，她也知道林清涵過得很拮據，但是她沒料到竟然拮據到這個地步。看著林清涵手裡的袋子，曲墨觴心下微澀，如果沒猜錯，林清涵是在這裡收彆人賣菜時去掉的那些不新鮮的菜葉子。
她沒法想象這麼一個害羞內向的人，丟掉了這個年紀孩子最在意的尊嚴，為了生存生生匍匐下去。
這對從小衣食無憂的曲墨觴來說，衝擊太大了。可是她也該想到，一個單親媽媽帶著一個女兒在這個繁華大都市討生活，還帶著病，足以摧毀她們。
這種情況，哪怕是一個陌生人，看到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就要承受這些，曲墨觴都會覺得心酸，何況這人是林清涵！
她在後麵沒有說話，但秀眉一直微擰，隨後默默將自行車推遠。
林清涵拎著菜，臉上神色還是很低沉，她在想陳阿姨說的話，生病了需要好好補補，可是……。她摸了摸口袋，裡麵有她這個周攢下的錢，拿出來仔細數了數，才二十多塊。
她記得當初醫生的叮囑，需要多給媽媽補充蛋白質，牛奶、瘦肉都要適當吃一些。捏緊錢，小心放進口袋。她要去買點肉，但是不能吃的太油膩，所以最好是精瘦肉。
她低著頭正在算著能買多少，卻突兀得聽到一聲清脆的鈴聲，眼前出現一輛自行車的輪子，然後穿著白鞋的腳也撐在了地上。林清涵被驚了一跳，抬起頭，那熟悉的嗓音傳了過來:“好巧。”
是曲墨觴，林清涵愣了下，然後有些慌亂地將袋子往後收了收。
“來買菜嗎？”曲墨觴隻是掃了眼她手裡的東西，然後看著她，輕聲問道。
“嗯……嗯。”林清涵點了點頭，臉卻遏製不住紅了，眼神也不敢看曲墨觴。
曲墨觴柔和地看著她，果然還是個孩子，撒了個小謊就這麼窘迫。
曲墨觴看她臉紅得厲害，體貼得轉移了話題，她將她剛買的餅乾麵包舉了起來:“這條街有家點心店，他家的餅乾麵包很不錯，我買了點。沒想到恰好遇到你了。”
林清涵注意力轉移到了她手裡東西上，神色也放鬆了許多，她這次將長而厚的劉海一起綁了起來，露出了她的眼睛和白淨的額頭。
所以曲墨觴得以第一次真正清晰地看到她的模樣，也驅散了曲墨觴所有的疑惑。她的確是林清涵，即使這時候的她很青澀，看起來膽小而軟萌，完全沒有作為景泰集團總經理時的強勢淩厲。但是那同樣漂亮的五官，尤其是眼尾那一顆小痣，一模一樣。
看她這麼認真地看著自己的袋子，再想到那次見麵時這個長大了的林清涵的模樣，曲墨觴心裡有種莫名的感覺，原來小時候的林清涵這麼可愛的嗎？
之前是懷疑，現在確定了，曲墨觴的心態又改變了，畢竟這時候看著林清涵就有種很玄妙的感覺了。但想到後來林清涵的轉變，曲墨觴對這個軟糯可欺的小姑娘更多了幾分心疼。
她想了想繼續問她:“你還要買什麼嗎？”
林清涵點了點頭，猶豫了下，才開口道:“我想去買些瘦肉。”
“是得買些肉，你太瘦了。”曲墨觴上下打量了下她一下，說得林清涵臉又紅了。
說完，曲墨觴打開了手中的手提袋，又抽了張濕巾擦手。
林清涵看得有些不明所以，大眼睛濕漉漉盯著她，有些好奇。
袋子打開，那濃鬱的奶香味撲麵而來。已經快十二點了，早飯林清涵隻喝了碗稀飯，被這香味一勾，頓時肚子就有了動靜。她來不及壓住不聽話的肚子，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咕嚕”響。頓時臉上微微的紅立刻成了蘋果色，她慌亂地想開口離開，剛張開嘴，那濃鬱的香味已經到了眼前，然後鬆軟微燙的麵包已經塞進了她口中。
她紅著臉瞪大眼睛愣愣看著曲墨觴，嘴裡因為被曲墨觴塞了塊吐司，腮幫子微微鼓起，配著這錯愕的表情，軟萌的像個小倉鼠，曲墨觴看著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隻是笑完以後又覺得自己有些忘形，輕咳了聲收了笑容看著林清涵:“傻了，嘗嘗看，味道怎麼樣？”
林清涵見過曲墨觴笑，但是都是很淺的，像這種直接笑出聲的情況從來沒見過，而且此刻的曲墨觴將頭發垂了下來，這樣一笑好看得很，讓林清涵看得更呆了。
曲墨觴撕得有點大，被她這麼一提醒林清涵忙將麵包卷進嘴裡咬了一口。剛出爐不久的吐司麵包，外麵焦酥，裡麵鬆軟，尤其是外麵那層微酥部分，咬下去酥脆可口，配著裡麵微燙鬆軟麵包，好吃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