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雲閣,洛茜剛進屋子,就聽見外麵一陣喧鬨,洛茜幾不可察地皺起眉頭,就聽見門外洛櫻和青靈等人推搡的聲音:
“洛茜,你給我出來!”
“五小姐,你不能進去!”
“賤婢,給本小姐滾開!”
“五小姐……”
洛櫻氣地眼睛通紅,她從小便機靈,討得爹爹喜愛,這還是第一次吃這麼大的虧,還是因為她從來看不上的大姐,讓她如何心平氣和,這時,她隻恨不得昨日沒把那些器件砸洛茜身上。
房門突然從裡麵被打開,門外的人都一頓,洛櫻回過神來,更加羞惱:“洛茜,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向母親告我狀!”
洛茜神色平靜地看向她:“看來五妹今日還沒受到教訓。”
洛櫻怒極反笑:“教訓?洛茜,我平日裡喊你一聲大姐,你倒是真擺起架子了?你彆忘了,你可不是孤家寡人,你身後還有一個清姨娘呢!你這麼陷害我,也不怕我找清姨娘麻煩?”
洛茜麵色一冷,聲音瞬間涼了下來:“清姨娘也是你的庶母,五妹妹還是尊敬些為好。”
“庶母?大姐怕不是瘋魔了,姨娘不過就是一個奴才而已,你竟然讓我對她尊敬些?”
洛櫻是不可能悶聲吃啞巴虧的,她目光在洛茜身上轉了一圈,嗤笑一聲:“洛茜,我們走著瞧!”
洛茜冰冷的目光落在洛櫻的後背上,袖子中的雙手卻不由自主地捏緊,她有心不再受欺負,可是姨娘她卻立不起來,讓她每行一步,都有所顧忌。
她轉身走進屋中,坐在炕上,想要喝口茶水冷靜下,卻隻覺得口中的茶水十分苦澀,就如同她此時的心情一般,澀意中帶著一分疲倦。
她想起前世,她在宮中聽說姨娘病重去世,可她卻連姨娘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她想起後來,姨娘身邊的丫鬟哭著對她說,姨娘並不是病重去世,可她卻聽信了溫王的話,認定了那丫鬟背主。
洛茜抿著茶水,眼中多了一分濕意,她越回憶,越覺得心中恨意多上幾分,前世她聽信小人之言,竟在最後身邊連一個可信之人都沒有,可悲可笑。
明明夏日灼熱,她在這屋子裡,卻覺得從骨子裡透著一股涼意,就像是在那冷冰冰的冷宮中,沁人心脾的涼意。
碧玉遲疑的聲音喚醒了她:“小姐,茶水涼了,奴婢給你換杯新的吧。”
洛茜垂眸,又恢複清淡的模樣:“沒事,你先下去吧。”
夏日炎炎,即使屋裡放上了幾盆冰塊,也讓人覺得熱得慌,軟榻上,洛伊兒羅杉半褪,斜靠在塌上,她一手支著頭,垂眸看向手心,隻見她食指微挑,上麵繞著一圈紅繩,紅繩下方掛著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佩。
窗戶開了半扇,她倚在窗邊,陽光透著樹葉縫隙中斜射下來,在她側臉上投上一層柔暗的光,又似隔著一層薄薄的雲霧般,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麼。
玲瓏輕步走進來,見這副情形,腳下一頓,就見窗邊人有了反應,她收了手心的玉佩,將眸光看向窗外,輕柔的聲音飄過來:“什麼事?”
“五小姐回去後,差些和大小姐打起來。”玲瓏將落雲閣那邊發生的事一一說了出來,尤其是洛櫻的那一番有關清姨娘的話。
洛伊兒輕笑了下,透著莫名的意味:“五妹還是這般天真。”不過,她也想知道,若是洛櫻真的為難清姨娘,洛茜又該怎麼辦?
玲瓏低著頭,又遲疑地說起另一件事:“小姐,青靈傳來消息,她最近越發不受大小姐待見了,她想知道她接下來該如何做?”
洛伊兒的動作一頓,一雙美眸輕柔地看向玲瓏,卻讓玲瓏覺得心底泛起一絲冷意,就聽見她似含著笑的聲音:“她身為大姐的奴才,自然要有奴才的樣子,這衷心的奴才受了冷遇,自然是委屈不解的,也不怪她心急得亂投醫,問到我這兒來了。”
她偏頭看向玲瓏,嗓音越發柔和,似乎帶著些許心疼:“玲瓏還是心太軟了。”
玲瓏渾身打了個寒顫,她垂著頭低低福下身子,儘量平穩著聲線:“奴婢知錯。”
洛伊兒收了視線,隨意撥弄著桌子上的玉佩,終於淡淡問道:“知道該怎麼做嗎?”
“奴婢知道,”她漠然著神色,輕輕地吐出四個字:“物儘其用。”
洛伊兒眼角泄了一分笑意,就在玲瓏舒了一口氣,以為此事過去了時,屋中才響起一道輕柔的聲音:“下不為例。”
玲瓏麵色一凜:“是。”
房間裡安靜了好久,外麵傳來丫鬟的聲音:“小姐,午膳送來了。”
洛伊兒斂眉將玉佩放進荷包中,鎖在梳妝台上的盒子中,才繞過屏風走出去,玲瓏在一旁伺候著她用膳,飯後,她似突然想起來一樣,側頭吩咐:
“讓人去落雲閣一趟,讓大姐彆忘了三日後要去赴賞花宴。”既然已經鬨起來了,那她就再添一把火,左右不過一句話的事。
有丫鬟服了服身退出去,玲瓏扶著她站起來,擔憂地念了一句:“小姐這兩天吃得越發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