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就像是一個打翻了墨水的大水缸般,濃稠的黑暗將這裡吞噬。
皎潔的月亮散著淒冷孤傲的清輝,玉帶般的銀河將夜空劈成了兩半。
遠方的山頭傳來狼的嚎叫,在這片空曠的地上久久回響。周圍的寂靜更是襯出了聲音的突兀,慘白的月光將這裡的環境點綴得很是驚悚。走在半路上,就生怕前方會突然竄出一隻長著獠牙的惡鬼來。
阮白緊緊地拽著身上極其不合身的破棉衣,不讓刺骨的寒風灌進體內。麵前的地上,透射出她瘦小的影子,在冷風中跟篩糠似地哆嗦著。
再堅持一會兒,隻要能堅持到離魂穀,隻要拿到了穀裡的招魂珠,就能救得了師兄了。
想起師兄溫和的臉龐,阮白心裡不由一暖,腳上的步子更是堅定了幾分。
狼嚎的聲音越來越近,她邁著步子,努力地讓自己走快點。
腹內的空虛感讓她腳步發軟,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
仙門中人築基時就已掌握辟穀之術,即便不食三餐、隻靠吸收天地間的精華靈氣,也照樣能維續正常的生活。不過她天生蠢笨,尚未習得辟穀之術,至今還是個肉骨凡胎,一餐不吃就餓得慌。
聽師父說,她生來就少了一竅,因此在修行上要比常人下更大的功夫。偏生她又不是一個能吃苦的,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修為一點也沒有長進。
與她一同進師門的,天分高者早已位列仙班,資質平庸的,至少也能嫻熟地運用一些仙門法術了。偏生她,一事無成。
不僅師門的師兄弟們看不起她,她也挺看不起自己的。但這樣微不足道的她,卻有著一個對她極好的師兄。
她唯一可取的,就是這一雙能通陰陽的眼睛。血鳶穀處在妖界與凡間的交界之處,穀中魔物眾多,煞氣濃重。修仙之人踏進去,定要傷損靈根。唯有像她這種毫無靈根可言,連魔物都不稀得吃她的“廢物”,才能順通無阻地進入其中。
這是來之前,師父這麼跟她說的。雖然師父他說的話很難聽,但說的卻是事實。
如眾人所說的那般,她就是一個廢物。而她想,自己唯一的用處,應該就是可以為師兄取回招魂珠了吧?
隻要師兄平安無事,她怎麼樣都無所謂。
進血鳶穀之前,得先穿過野狼穀。
狼性凶猛殘忍,常常是結群出動,若是不小心遇上狼群,隻怕是會落得個屍骨無存的地步。
聽著那陣陣的狼嚎聲,阮白咬了咬牙,將心裡的恐懼壓下。
她隻顧著往前走,連腳下的路也不曾看清。被石頭一絆,整個人便像是個木樁似地滾了出去。前方有一棵枯死的樹擋住了,這才讓她停了下來。隻是不慎,腦袋撞到了樹上凸起的尖梢上,頓時,鮮血直流。
空氣中散著鮮血的腥甜味兒,這讓那些嗅覺敏銳的群狼瞬間躁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