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潛應了聲,立即扶刀飛奔上馬,令屬下們將準備好的黑袍罩在身上遮掩形容。
馬蹄聲噠噠響起,巷道一時塵土飛揚。崔潛眼下比任何人都要急著找到源尚安的下落,他怕萬一出了什麼差錯,自己還可以趁機滅口,而後嫁禍給那名歹徒。
這一樁連環案簡直是天賜良機,崔潛敏銳地意識到,從今往後恐怕都不會再有這樣渾水摸魚的機會。
他一揮手,示意屬下各自散開找人,眼中寒意蔓延:“都聽清楚了,我不需要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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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腥味隨風而來,糟糕的氣味令人不住皺眉,源尚安昏昏沉沉地倚靠在樹乾旁,腦中一時是斑駁模糊的舊日光景,一時又是昏迷前沈靜淵的模樣。
……不知道那孩子怎麼樣了,逃出生天了沒有?
眉宇微微顫了顫,大抵是藥效緩和了幾分,源尚安努力地將雙眼睜開了一條細縫,打量著周遭景物。
……這是什麼地方?有水草腥味……莫非是水邊?
源尚安繼續佯裝昏迷的模樣,暗自眯著眼睛尋找著黑衣人的蹤影。
人似乎不在。
身上的感知開始逐漸恢複,源尚安略微動了動手,腕處卻明顯傳來了束縛感,他這才發覺自己被人用繩索牢牢捆住了手腳,根本動彈不得。
他如今被迷藥弄得神思渙散又頭重腳輕,能掙紮出一絲力氣來已是勉強,更遑論掙脫繩索了。
源尚安動了動沒受傷的右手,在地上一陣摸索,企圖找到什麼尖銳的東西來劃破麻繩。
好在他總算摸到了一枚鋒利些的石子,源尚安拿它當做了刀片,一下一下地割著麻繩,總算感覺到了束縛的鬆懈,他不敢過多停頓,左手立馬忍痛拽下來了繩索。
他正要如法炮製解開腳上的繩套,一抹黑影卻倏忽停在了他的麵前。
這人早看出來他已然蘇醒,伸手掰正了他的臉。濃鬱的酒香彌漫開來,停在源尚安胸前的竟是一支酒囊。
他壓低聲音道:“這酒就當是我為你送行。”
事已至此繼續假裝昏迷已然無意義,源尚安唇帶淺笑,不要他過多動作,自己張口咬掉了塞子,酒液難以灌入,沿著下頜滴滴答答淌下來了不少,沾濕了一大片衣襟。
舌尖傳來的辛辣感激得源尚安不由自主嗆咳了幾聲,剩下的一點烈酒因此流得頸邊到處都是。可即便是這樣狼狽的絕境之中,他依然是一副沉雅從容的模樣,眼底看不見一絲驚慌曾經停留過的痕跡。
他緩了緩,啟唇道:“閣下就這麼想與我同歸於儘?”
黑衣人不作回應,源尚安又道:“閣下壯誌未酬,若此刻因我而選擇玉石俱焚,那剩下來的債又該怎麼討回?”
他說罷便緩緩閉上了眼睛,由於殘存的藥性而不住皺眉,聽見麵前人憤而拔劍也隻是付之一笑:“想清楚了,我要是死了,你也不會留下活口。”
劍光晃了晃,黑衣人似乎真被說中了痛處,可下一刻身後人催促道:“你瘋了?他要是活過今晚,我們都得完蛋。”
語罷,他親自上前扼住了源尚安的咽喉,阻止他再度言語:“天命如此,你若是做了鬼也不該來糾纏我們,要怪便怪你自己造孽太多。”
“來人,”他又道,“去搬石頭來。”
源尚安呼吸急促,額角冷汗密布,右手顫巍巍地拽開了腳上的繩結,趁他打算塞住自己唇舌的那一瞬間撲了上去。
他到底是將軍教養過的人,總歸有些功夫在身上,源尚安劈手奪了那人的腰刀,驚得他大喝一聲:“攔住他!”
刀劍錚然相撞,黑衣人驚訝於源尚安竟然還有力氣提刀反抗,劍風不免帶了淩厲殺意,源尚安即刻下腰避開拂麵一擊。
他奪刀並非為了纏鬥,而是為了儘早脫身,因此刀刀以且戰且退,避開鋒芒為要事。可黑衣人劍鋒緊逼,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絕不肯放他走。
劍刃靈巧而又自在,劍主看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