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咒靈輕柔地笑道:“我幫你都收拾好啦。”
是非常危險的存在。你們好像有些淵源,他們以前找過你麻煩麼?”
吉野順平沒有接話,隻點了點頭。
“哎呀,我就知道,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人。”
藍發咒靈狀似恍然大悟,義憤填膺地說:“校園霸淩真是可惡啊,他們可真是十惡不赦!真該死!死後,一定會下地獄的吧。”
吉野順平覺得有些誇張了,但對咒靈的最後一句話很認同。於是點了點頭,讚同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藍發咒靈眼睛一亮,笑道:“我就知道,我們很合得來。”
咒靈向前一步,“不小心”正好踩在黃毛的手掌上。
“哎呀!”真人虛偽道:“我太不小心了,踩到人了。”
黃毛明明並未看見任何人,吉野順平也不曾動過,手掌卻陡然傳來一股重力,頃刻間,手背被一片通紅。
仿佛手指骨都要碎掉的疼痛,讓黃毛忍不住尖叫起來。
“什麼東西,什麼東西在踩我——救命!!”
吉野順平正要開口。
黃毛卻承受不住咒靈的壓力,心態一崩,破口大罵道:
“吉野順平!你這個神經病、瘋子!你到底在跟什麼東西說話,是鬼嗎?你這個徹頭徹尾的怪胎!!”
順平一頓,閉上了嘴,原本還想著讓真人挪挪腳,現在?還是算了,踩著吧。
藍發咒靈也沒動,皺著眉頭,說:“他嘴巴好臭哦,怎麼能這麼說你。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剛剛是想幫他說話的,對吧?” 真人毫不察覺,甚至誤以為順平微微僵直的姿態,是被自己說動了還不好意思承認。
真人湊到吉野順平的耳邊,悄聲道:“斬草要除根,順平君,為什麼不殺了他們呢?如
吉野順平下意識順著他的話低頭,看見了三人眼中的色彩。
怎麼在這個咒靈的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茶味啊?
吉野順平:“……”
相原晴輝曾當著順平的麵給久野彌生打電話,順平親眼看著老師不動聲色地踩一捧一,與那位水原先生在少年麵前爭寵時,茶香四溢,一路能飄到教堂門口。
但順平卻覺得綠茶的氣息越來越重了。
“嘖嘖。”
“順平,他好過分。我們可是朋友,他詆毀我是個怪物就算了,你想幫他,他卻這麼對你。”真人柔弱地說道。
真人慢悠悠地,用古怪的腔調說道:“一個個都帶著憤恨,好像是想殺了你呢。”
這個時候,換個人很有可能就順著咒靈的話一通暢想,被捧得飄飄欲仙,得意忘形了。
但更多的是驚恐,仿佛順平在他們眼中,已經變成了自言自語、能看見鬼怪的神經病和怪胎。
這都是相原老師用剩下的把戲。
吉野順平沒接話,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再接再厲地演道:“順平君,你快看啊,看他們的眼神。”
憤恨確實有。
真人:“應該是嫉妒吧?嫉妒你比他強,比他有錢。可能還有點不甘心,畢竟——這些霸淩者欺負你的時候,肯定沒有想過會有被你踩在腳下的一天。”果你需要幫忙的話,我可以幫你哦。”
吉野順平的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這話根本就是挑撥是非的綠茶發言啊!是在引誘他殺人吧?
但吉野順平打不過真人,正麵硬剛是不行的。
“這……”
吉野順平表麵上在猶豫,實際上也在猶豫。
他大可一走了之,但他走了,這三人一定會被咒靈殺死的。
吉野順平看著那三人淒慘的模樣,半響後,下定了決心。
“真人先生,你說得對。”
吉野順平把禮袋再度丟下,挽起袖子。他淡淡道:“不過就這麼讓他們死掉,我不甘心。”
真人雙眼亮起,興衝衝地:“順平,你想開了啊!沒錯,這些爛人怎麼值得你饒他們一命?你想怎麼折磨他們?!”
順平把三人疊疊樂,左手拖兩個,右手拖一個。
真人疑惑地看著他:“順平君,你要帶他們去哪裡?”
吉野順平朝真人使了個眼色,真人會意,附耳上前。
順平小聲道:“其實我家附近有一個古老的教堂,之前翻新的時候,我去幫忙打掃過。”
真人:“嗯嗯。”
順平:“你不知道,教堂的角落竟然藏了一個刑罰室!就那種,有很多亂七八糟的中世紀刑具的房間,真人先生,你懂我的意思吧?”
真人質疑道:“教堂?是在三丁目的那個盤星教麼?可我沒聽人說起過有刑罰室啊。”
因為那是他編的,原型是教會的告解室。 三個混混嚇懵了:“大哥不要啊!!”
……?
真人:“這裡不能挖麼?”
吉野順平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扭頭對真人說:“這裡不行啊。”
他問道:“盤星教?”
——哦,邪.教。
吉野順平暗道,這竟然還是個有備而來,在調查人類的咒靈。
吉野順平壓下自己竟然身處邪.教的震驚,安慰自己:老師的教會和真人口中的盤星教,必然不是一個東西。
順平認真地說:“他們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喜歡。我要把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原來如此啊。”順平慢吞吞地說。
真人:“是呢。”他想了想,大笑道:“或許是個傳播人類福祉的教會吧!哈哈,我不太清楚,也是聽彆人說的。”
真人問:“所以你要對他們做什麼?”
順平:???
順平:……
“真人先生,你看他們渾身是灰塵,臟兮兮的。這樣挖出來的眼珠子怎麼能吃?”
真人認識相原老師?
真人笑眯眯地:“嗯嗯,我還認識他們的教主哦。”
吉野順平一瞬間的疑惑表情根本藏不住,但他轉口就把內心的疑慮換個句話,說道:“我沒聽過……這也是個教會麼?” 真人:“……吃?”
三個混混越發驚恐:“嗚嗚嗚!!”我命休矣!
順平品鑒道:“對啊。人的眼珠子就跟魚的眼睛一樣比較脆弱,要吃最好趁新鮮。但就這麼挖著吃,沒有美感。”
“人肉也不錯的,可以跟牛扒一樣煎起來。配上紅酒和悠揚的古典曲,很絕。”
真人細細觀察了一下少年,發現他的信念感非常強,眼神堅定。
他懷疑道:“你竟然吃人?”
少年遲疑了一秒,猶猶豫豫地反問道:“你難道不吃?”
真人:“……我很少吃。”
一般都是把人類變成改造人,玩弄一番,然後炸掉。
少年聽了,卻一副驚奇的樣子:“我還以為咒靈都是吃人的呢。”
他認真邀請道:“我對那個刑罰室很熟,還有鑰匙,經常過去的。真人先生,你有空就過來教堂玩啊,我請你吃飯。”
真人:“……?”
順平暗道,進了教堂,還不是任由老師拿捏。彆的不說,牢飯管夠。
吉野順平拖著三個嚇昏了的混混走出巷子,頭也不回地對真人說道:“新鮮的食材要及時處理才行,真人先生,我得抓緊時間了。再見。”
真人:“…………”
真人目送吉野順平離開,情不自禁地露出懷疑人生的表情。
身為一個人類,要請咒靈吃人??
這個世界是不是有點太瘋狂了。 吉野順平抿了抿唇,點點頭:“是的,渡邊先生開車了麼?麻煩送我們回教會吧。”
第98章意誌
忽悠真人的過程看似輕鬆,吉野順平其實緊張得要命。等到徹底走出真人的視野範圍,他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回過神來,街上的行人都在驚恐地注視著他。
吉野順平愣了愣,低頭一看,頓時理解了。
一人拖著三個半死不活、正處於昏迷中的人,還大搖大擺地走在街頭,怎麼看都很不妙。
“順平君!”
正在煩惱該怎麼把他們安全送走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在喊他。
吉野順平抬眸,循著聲音望過去。不遠處,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朝他揮手打招呼,小跑著向他靠近。
是經常去教會的一名教徒。
吉野順平回應道:“渡邊先生,下午好。”
“下午好,順平君。”渡邊吞吞吐吐地問道,“你這是……?”
吉野順平解釋道:“我幫老師跑了個腿,手裡提著些比較貴重的禮品。他們看見了,將我堵在箱子裡,企圖搶劫。”
渡邊驚詫道:“哎呀!竟然有這種事!順平君沒有受傷吧?”
少年搖了搖頭:“我隻是簡單教訓了他們一頓,渡邊先生,麻煩你——”
他話音一頓。
被沙利葉虐出來的敏銳感知,讓順平及時吞回了那句“麻煩你送他們去醫院”。
渡邊疑惑問道:“怎麼了?是需要我幫忙麼。”
吉野順平麵不改色地說:“我覺得比起去醫院,他們有更適合的去處。”
渡邊:“嗯?”
少年誠懇道:“他們是誤入迷途的羔羊,因為被惡魔蒙蔽了雙眼才會做下這種當街搶劫的惡行。我要將他們送去他們該去的地方,洗淨身上的罪孽。”
聽見關鍵詞,渡邊神情一肅:“您看見他們身上的惡魔了麼?”
吉野順平頷首,催促道:“淨化惡靈迫在眉睫,我們出發吧。”
渡邊立刻響應,看上去絲毫沒有懷疑。
“是!”渡邊甚至有點熱血,感覺自己協助吉野順平做完這件事後,功德都翻倍了。
渡邊的車就停在路邊,他邊打開後車門,幫忙把人搬進去,一邊好奇問道:“順平君,他們身上的惡魔被剝離出來後,會怎麼處理啊?”
吉野順平感受到身後那股目光久久不去,頂著壓力,微微擰眉,說道:“高溫下油鍋炸一頓吧。”
渡邊回憶起教義中有關於“魔鬼”的死法,以及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其中就有一個是下油鍋。
他瞬間汗毛倒豎,看向少年的目光越發恭敬畏懼。
啊,真不愧是教主的弟子。
年紀輕輕就已經能淨化罪孽,驅逐乃至處決惡靈了!
渡邊恭恭敬敬地將順平請上副駕——後座塞滿了躺平的三具“屍體”。
隨後,一腳油門,轎車疾速開往教會的方向。
連汽車的尾氣都看不見後。 **
來來往往的路人完全看不見咒靈的存在,目不斜視地擦肩而過。
“老師!”順平呼喚道。
還“迷途的羔羊”……
“哎呀,真是滿嘴假仁假義的騙子少年啊。”
還好我聰明。
真人搖搖腦袋,將手背在身後,邁著輕快的步伐步入人群中。
真人銳評道:“惡魔明明就是他自己吧。還說什麼把‘惡魔’丟下油鍋,其實想的是把那三個人類切片,丟鍋裡炸起來吃吧?”
渡邊先生將車停在教會門口,順平下車時,正巧遇見金發牧師。
“神經。”
“嗯,順平,你回來了。他接受禮物了麼?”
吉野順平上了車,依舊沒有放鬆。
——“你是不是也愛吃人?”
真人難得見到這麼有趣的人類,那人又明顯與夏油傑的盤星教有關係。他得趕緊回去,找到夏油傑,問一問他:
嘖嘖,都把人類比作待宰的食材了,那個男人還傻愣愣地,完全沒聽懂。
真人從角落中走了出來,他摸了摸下巴,滿臉莫名其妙和無語。
牧師先生正在教會門口,與一位教徒說著話。看到吉野順平,他自然而然地中止了談話,主動轉過頭,打招呼。
直到車子離教會越來越近,已經能遠遠看見教堂的高高塔尖,順平才驀然心神一鬆。
“還是沒收,啊,說到禮物……”吉野順平一驚,他把價值八位數的禮品袋落在巷子裡了!
算了,還是人命要緊。
吉野順平著急道:“老師,那邊的事,我一會兒再跟你彙報。你快過來看看他們……”
相原晴輝一怔,眉頭緊鎖,快步上前。
“怎麼了?”
相原晴輝拉開車門,看見三個疊疊樂的“屍體”。
相原晴輝:“?”
他沉吟問道:“順平啊,你殺人了,要我幫忙處理屍體?”
“不是這樣的!”
吉野順平很是驚慌,他小聲道:
“是他們要打劫我,我不小心下手過重,就把他們打成這樣了……老師,你快看看吧,彆出人命了。”
“噢,我還以為鬨出什麼大事呢。”
相原晴輝簡單檢查了一下:“沒事,骨折罷了。”
他吩咐先前與他交談的教徒:“把他們三個抬進去,放去救濟室。讓醫生幫他們治療。”
這種程度,甚至用不到他出手。
渡邊先生連忙上前幫忙,得到了牧師先生如沐春風的微笑,以及一句真摯的祝福——“感謝您的幫忙,願神祝福您。”
渡邊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亢奮起來,感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有了教主大人的祝福, “?是。”
吉野順平不明所以,但還是乖順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檢查一下,看真人有沒有對你的靈魂下手。”
之後更是站定在原地,以前所未有的認真姿態,聽順平描述完整個事件的經過。
吉野順平連忙把遇見真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相原晴輝。
等人走遠,相原晴輝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帶著他慢悠悠地往內院走。
“老師,你這是……?”
未來都光明了。
吉野順平感到一股暖流湧入,好像整個靈魂都浸泡在溫暖的湯泉中。
“怎麼魂不守舍的?”相原晴輝說,“教訓幾個混混而已,你就嚇得臉色慘白?順平,這可不行,膽子要再大點啊。”
特級咒靈在老師麵前,大概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稀疏平常。
畢竟牧師先生是多麼高傲的一個人,見過的世麵又多,他身體內就封印著一個特級咒靈。
令順平萬萬沒想到的事,相原晴輝甚至沒能聽完整個過程,他一聽見少年對於咒靈的外貌描述,臉色倏地一變,周身氣質都壓抑許多。
相原晴輝握住少年的手腕,正向運轉的咒力沿著兩人皮膚相觸的地方,湧入少年體內。
吉野順平苦笑,他膽子已經很大了,都敢在人形的特級咒靈麵前說謊了。
在順平的預想中,老師就算聽完了全過程,表情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對,”相原晴輝深吸一口氣,冷笑道:“那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危險人物。把你的手給我。”
“他說他叫真人……老師,你跟他打過交道麼?”順平問道。 相原晴輝飛快檢查完,鬆開少年的手,解釋道:“真人擁有觸碰到他人靈魂,並將其進行任意改造的能力。常人哪怕運轉術式,也隻能保護肉體,因此很難隔絕真人的攻擊。”
吉野順平睜大眼睛:“那我當時還和他咬耳朵,說悄悄話!”
靠這麼近,真人稍一伸手就能將他捏死,而他連防禦都做不到。
順平冷汗津津:“老師,我還是太大意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嘛。
而且……
相原安慰道:“憑真人的速度,相距無論幾米還是幾厘米,都沒什麼差彆。”
少年大膽的舉動,反而能讓真人卸下防備。
相原晴輝沉吟道:“真人出現了,情況就變得嚴峻起來了。我得抓緊時間——”
吉野順平麵露緊張之色。
隻聽牧師先生幽幽說道:“抓緊時間,去一趟東京,見一見教主大人。”
順平:“……”
你是在找借口去見他吧?
吉野順平無奈道:“老師,你才是教主啊。久野先生根本沒有入教。”
“他在精神上入教了。”相原理所當然道:“何況,我是你們的教主,跟他是我的教主,二者並不矛盾。”
在靄靄暮色中,牧師先生的燦金色發絲迎風而晃動。
男人的神情專注,眼神格外認真。
“順平,雖然不知何時才會有那一天,但我要提前告訴你——”
“久野彌生,是比我、比沙利葉、比水原秋還要強的真正的強者。他的智慧遠超我等, “好,但是為什麼呢?”
“好、好的!”
相原:“彌生大人不喜歡高調,這件事,你知道就好。其他人不必大肆宣揚,順其自然吧。”
他直覺這並不是什麼簡單的“告白”,背後是老師隱藏極深的秘密。
吉野順平被震住了,他是個性格敏感的孩子,幾乎在男人話音落下的瞬間,便察覺到了這話語的分量。
相原晴輝“啪啪”摁著手機,不停頓地說道:“我已經跟五條悟發消息,叫他們今晚去你家住了。從明天開始,你跟著他們一起吧。”
順平滿腦子陰謀論,比如趁機打聽高專的情報,打探虎杖悠仁和兩麵宿儺的情報之類
吉野順平遲疑片刻,詢問道:“那我該如何對教徒宣布久野先生的身份呢?若是久野先生來了教會,或者教徒們在外碰見他,我們應該怎麼稱呼他?”
但相原晴輝不肯再往下說了,隻細細叮囑道:“所以答應我,對他要有發自內心的尊重,好麼?忽視我都不可以忽視他。”
相原低頭摁著手機,對少年說:“五條悟前段時間給我消息,說七海要帶著虎杖來川崎市上‘校外實踐課’。他們有去找你麼?”
相原晴輝輕聲道:“彌生大人會在時光的磨礪中熠熠生輝,我會終生追隨他的意誌,直至靈魂在輪回中湮滅。”
絕不是什麼平庸之輩。”
順平搖搖頭:“沒有。”
順平應道:“是,老師。”的……
相原晴輝理直氣壯道:“蹭課啊!”
吉野順平:“……啊?”
相原晴輝:“七海建人可是一級咒術師,實戰經驗豐富。你跟著他一起,不就能免費蹭到高專的補習課?”
順平:“…………”
相原理直氣壯地說:“而且七海是少有能對付真人的咒術師,你跟著他,安全能得到保證。這樣,我就能放心離開教會一段時間了。”
順平:“。”
吉野順平麵無表情地說:“老師,你去東京追妻麼?”
相原:“……”
順平:“根據我的觀察,水原先生已經算是得到武田先生認可了,每天都能自由出入武田宅。”
相原:“……”
順平:“上次還碰見他去接久野先生放學。”
相原:“……所以呢。”
順平總結道:“而且武田先生還沒原諒您呢,您還是省省力氣吧!”
相原:“嘖!”
第99章招數
吉野順平因為(故意)說錯話,(特意)戳到了相原晴輝的痛點,因此被老師掃地出門,回家接待即將上門做客的七海和虎杖。
他還記得遺落在巷子裡的禮品,在被趕出院子前,扒拉著院落的柵欄,喊道:“老師,你要送久野先生的禮物落在巷子裡了。要我回去拿麼?”
相原:“你就不怕真人蹲守在那裡,等你掉進陷阱?”
順平訕笑:“那怎麼辦。”
金發牧師揮揮手:“我會拿回來的,不用你擔心了。快回去吧,替我向吉野太太問好。”
“噢——”
吉野順平麻溜地滾了。
相原晴輝沒什麼心思管那些東西,但念及裡麵有彌生喜歡的樂高限定款,還是起身,準備親自去一趟小巷。
要是遇到真人……
正好把他逮住,做成咒靈標本獻給彌生大人。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
他開車去到順平說的地點,卻見那個巷子的出入口被警方拉了黃色的警戒橫幅,不讓人通行。
相原晴輝微微蹙眉,不過一瞬,麵上又是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笑容。
他上前拍了拍一位圍觀路人的肩膀。
“你好。”
相原:“你就不怕真人蹲守在那裡,等你掉進陷阱?”
相原溫和道:“我想問問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路人:“聽說是一起惡劣的不良少年霸淩事件呢。” “……霸淩?”
“是啊,不過說法不一。我聽巡警說,他們是接到三個人欺負一個少年的報警電話才趕來的,但剛剛又有人說是那位少年一個打三個,還把人打死了,不知道把屍體帶去哪裡掩埋。”
相原晴輝知道真相,此時聽得嘴角抽了抽。他道了聲謝,快步走近警戒線。
警察伸手攔他:“誒!你乾什麼的,這裡在辦案,不準閒雜人進去!”
相原晴輝沒管他,咒力凝聚在雙眼之中,探頭往裡看。
少量的咒力殘穢,還有咒靈留下的腳印——都是真人的咒力,順平在教訓小混混時是用的純體術。
除了咒力殘穢,現場很是雜亂。
碎裂一地的空酒瓶,玻璃渣子上還沾著血跡。受害者和嫌疑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到處都沒看見他要送給彌生的禮物。
巡警用身體擋住相原晴輝的視線,沒好氣道:“你這人怎麼回事?來搗亂的麼?”
相原晴輝正要解釋,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拿起一看,是吉野凪的電話。
一股不妙的預感直上心頭。
吉野凪有他的聯係方式,基本上沒有大事,從不會打擾他。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原以為真人在巷子大開殺戒,才引起騷亂。沒想到竟是打了個幌子,這麼快就尾隨順平,跑到他家去了?
失策。
他應該等七海到了再讓順平回家。
相原晴輝邊往停車的位置跑去,邊接通了吉野凪的電話。 吉野凪驚慌道:“相原先生!您現在有空嗎,可不可以過來我家一趟,順平、順平他——”
“……”
“喂?”
“順平被帶走前,讓我給您打電話。您看,這……?”
吉野凪:“順平他被警察帶走了啊!”
“噢!原來如此啊!”
“刺啦——”
他彎腰撿起掉在座位下的手機,電話那頭,吉野凪正要訴說順平剛到家,就因為涉嫌綁架和當街鬥毆被警察帶走的事情。
相原晴輝收回誤踩刹車的腳,穩住身體。
轎車剛往前竄個半個車位,就猛地刹住了,車輪狠狠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刹車聲。
相原晴輝心下一沉,拉開駕駛座的門。肩膀夾著手機,已經飛快點著了引擎。
相原晴輝閉了閉眼,嗓音依舊溫柔:“吉野夫人,彆著急,這件事是個誤會。我這就去警視廳保釋順平。”
“我馬上來,是遇到危……”
“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麼?”
吉野凪鬆了口氣:“沒事就好。對了,家裡來了兩個客人,自稱是您的朋友。”
“七海先生是我為順平請的課外補習老師,虎杖同學是補習班的同班同學。”
“好像是這兩個名字,我問問……對,是他們。”
“那麼,我就先去警視廳了。” “麻煩您了。”
“不客氣,我作為順平的老師,應該的。”
相原晴輝掛斷電話,將車調了個頭,開往川崎市的警視廳。同時撥通了教會醫務室的醫生的電話。
醫生仿佛知道他要問什麼,一接通,便彙報道:“教主,剛剛來了兩個警察。他們想把您送來的患者帶走送去醫院,是我攔下了。”
醫生頓了頓,小聲道:“他們三個掙紮得厲害,剛睜眼時便嚷嚷著‘吃人了’‘救命啊’之類的話。我怕他們在警察麵前說錯話,耽誤您的事,就偷偷地一人給了一針安定,現在睡得正香。”
相原:“…………”
還好醫生下手的快,不然被警察聽見,不是更難解釋。
相原晴輝誇讚道:“做得好。看好他們,彆讓他們亂說話,等我回來。”
醫生:“是!”
**
相原晴輝一路風馳電掣趕往警視廳。
帶順平回教會的渡邊先生是個普通人,沒有任何反偵察技能,再加上沿途監控。警察非常順利地一路順藤摸瓜,將順平“逮捕歸案”。
相原晴輝搞清事情經過後,立刻開始為順平辯護。
牧師先生正人君子的形象很容易博得好感,再加上他和教會在普通人中間的口碑並不差,很快便得到了警官們的信任。
吉野順平又是個未成年的高中生,被安排著坐在小板凳上,一邊劉海垂下擋住右眼,看 少年瞬間會意。
更有巷子外的監控和路人的報警電話為證,證明了順平是無緣無故被不良少年當街搶劫,隻不過他奮起反擊了,將三人揍了一頓。
大家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我帶他們回教會,是因為教會裡有醫生。”吉野順平解釋道:“教會的醫生治療水平很高,技術很好的。”
男人摸了摸少年的額發,尾指不動聲色地輕點被發絲遮擋的皮膚。
那赫然是被煙頭燙出的傷口!
發絲晃動間,有什麼一晃而過。
一通口舌之後,警察們總算相信吉野順平並不是加害者,而是受害者。
相原晴輝低頭看向順平,碧色眼眸中滿是心疼:“唉。可憐的孩子,你的心地是如此善良,為什麼總是遭此磨難?”
警官小姐溫和地勸了又勸,少年才“不甘不願”地撩開額發。
那擺明就是有貓膩啊!
心細如發的女警小姐立刻察覺到,神情嚴肅道:“等等!你的額頭……”
吉野順平扶著老師的手臂,似乎想要站起身,卻因腳麻而晃了晃身體。
少年微怔,飛快低下頭,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道:“我額頭上什麼都沒有!”
順平微微偏頭,對她露出一個柔弱的微笑:“謝謝你,警官小姐。”
一旁的女警連忙扶住。
順平放下額發,小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傷他們的……我隻是——”
起來乖巧又柔弱,不像是會惹事的人。 金發牧師長歎一聲,手臂一展,將少年擁入懷裡。
“天父在上!順平,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少年的臉埋在男人的胸膛上,支吾了幾聲。
牧師根本不等他回應,飛快地自問自答,神情悲痛:“肯定是因為他們威脅你了,對吧!”
警察們義憤填膺道:“豈有此理!順平君,你彆害怕,告訴我們到底是誰在霸淩你!”
少年好一會兒才從老師的懷中退出來,眼眶細看有些微紅,但語氣已經平靜了下來。
他把裡櫻高中極其嚴重的霸淩事件說了出來。
大家都很震驚。
川崎市竟然還有這種學校,不良風氣如此嚴重卻沒人管。那裡的老師竟然對此不聞不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助長霸淩之風。
警察們怒氣衝衝,今晚連夜寫報告給上級,明天就有相關部門去整治裡櫻高中!
不良少年要通知家長,齊齊被逮回局子教育,該怎麼罰就怎麼罰。不負責任的教師也要撤銷教師資格,就連監管不到位的校長和教導主任都要負上一定的責任。
務必要杜絕校園霸淩事件!
不過……
警官小姐為難道:“順平君,雖說是自衛反擊,但他們被打到骨折。這……”
相原晴輝立刻表示自己有人——醫生會幫忙治療,有錢——如果不願意留在教會想去醫院,他會賠償醫療費。
至於這些不良少年的家長。
警官小姐表示:“是他們主動挑釁在前,都賠償醫藥費了,還想怎樣。放心吧,相原先生,我們好好教育這些家長的。” 如此一通折騰,總算是圓滿解決了這次霸淩事件。
警方將它們帶回了警局,現在物歸原主。
以為隻能代表屈辱的傷疤,原來換個方式就是一把新的利刃。
相原:“有什麼新的想法?”
吉野順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頰:“這麼明顯麼?我以為自己做的很好了。”
少年抬手摸了摸額角的傷疤,輕聲道:“老師,我原本以為永遠不會把這個傷疤露出來給彆人看了。”
他補充道:“不過,我還是不喜歡大家用那種眼神看我。”
順平無語:“還有下次?老師,你用這招真的好麼。騙了大家,總覺得……”
相原晴輝鼓勵道:“沒關係,下次再接再厲。”
“演技還是太差了。”相原晴輝歎氣:“要不是我及時擋住你的臉,你那會兒是打算笑出聲?”
順平聽話地坐進副駕,正在扣安全帶的時候,就聽見牧師先生不滿地說道。
“話是這麼說。”
吉野順平和相原晴輝一起走出警視廳,相原晴輝手裡還提著原先遺棄在現場的若乾個禮品袋。
“上車。”相原晴輝淡淡道。
那種憐憫的、同情的目光,吉野順平不喜歡。
吉野順平想了想,笑道:“今天突然發現,這好像根本不算什麼。”
相原晴輝邊開車,邊淡淡道:“哪有騙?你被欺負,不是事實麼。你被搶劫自衛反擊一事,難道有假?怎麼,彆人欺負你,你就要忍氣吞聲,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示弱隻是一種手段,靈活運用就能達到事半功倍的作用。我倒是常用……咳。”
金發男人及時止住話頭,掩飾地輕咳了一聲:“反正,你學會這招就行,用不用是另一回事。最好是自己強大起來,讓彆人都不敢對你說‘不’。”
少年振奮起來:“喔!”
新招數,他學會了!
**
虎杖悠仁在吉野家等了許久,才等到順平從警察局回來。
他坐在客廳和吉野凪聊著天。吉野凪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擔心兒子。
突然,虎杖悠仁耳朵微微一動,驚喜地站起身:“我聽見門口傳來刹車的聲音,是不是順平回來了?”
吉野凪立刻站起來:“我去看看!”
虎杖連忙:“我也去!”
兩人一起出門,月光下,金發牧師正倚靠在車邊,低聲囑咐著少年什麼。
“……晚上不要睡太死。如果看見宿儺手指,不要慌,立刻給我打電話。”
“宿儺手指怎麼會出現在我家?”
“我猜的。你以為真人是什麼好貨色,你還吃人,他豈不是對你更感興趣。”
“!!老師,那我媽媽豈不是會有危險?!”
“所以我叫上了七海……啊,吉野夫人,晚上好。”相原晴輝笑眯眯地說道。
吉野順平適時打住,轉頭道:“媽媽。”
“回來啦。”吉野凪擔憂地問:“順平,怎麼被警察帶走了?”
相原晴輝笑道:“順平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三個搶劫犯。” “不辛苦,應該的。”
也是。
虎杖悠仁很是元氣地答道:“七海先生說他不方便留宿,明早再來接我們。”
“嗯嗯,媽媽,我知道了。”順平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相原:“……”
相原摸了摸他的發頂,語調柔和:“不要緊張,好好休息吧。神會注視著你的。”
相原晴輝看了看跟著出來的虎杖悠仁,問道:“七海先生呢?”
“順平,我先回去了。明天的校外實踐課要加油哦。”
他想了想,很快下定決心。
吉野順平似乎懂了。
相原:“順平身手了得,已經將他們製服了,不過下手重了點,所以得去做個筆錄。解釋完就回來了,沒什麼大事。”
順平連連搖頭。
吉野凪大為驚奇:“順平,你的身手這麼厲害啊,都能製服搶劫犯了!不愧是我兒子!”
“……好吧。”他小聲道:“老師辛苦了。”
吉野凪問順平:“你沒有受傷吧?”
她叮囑道:“行俠仗義也要注意安全哦。”
相原有些猶豫,這下怎麼辦呢。
吉野凪吃驚:“啊!”
虎杖還好說,七海是不太方便。是他考慮不周全了。
吉野順平:“老師,可是……” 吉野凪和虎杖悠仁根本聽不懂這對師徒之間的啞謎,茫然地看著他們。
相原晴輝笑了笑,與他們告彆。
他開著車,繞著這條街道轉了一圈,最後又開了回來,停在不遠處。
七海不在,那就由他來釣魚執法。
相原晴輝熄滅車內的燈盞,調平座椅,平躺著闔上了雙目。
與他同出靈魂本源的精神鏈接,遙遙指向東京。
相原將自己的精神力循著鏈接探過去。
……今天,能不能得到他的神明一個垂眸呢?
第100章麵子
相原晴輝的“通訊”打來時,彌生正在書房埋頭寫著作業,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著陪同的水原秋。
為免瓜田李下,產生不必要的嫌疑和誤會,兩人不約而同地沒有關緊書房的門,而是半敞著,任何人從走廊路過的話可以一眼看見書房內的情景。
彌生剛接通“通訊”,就聽到了一個大消息。
“什麼?!限量版樂高——”
彌生連忙捂住嘴,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
水原秋沒有抬眸,冷笑了一聲,將手裡的書籍翻了一頁。
彌生不知為何有些心虛。
輕咳一聲,彌生選擇裝作無事發生,他低著頭,看似還在專注地看著練習冊,心神實則早就飄遠了。
【相原先生,真的要送給我麼?這個可不便宜誒。】彌生按捺激動,故作淡定地問道。
相原晴輝就知道他喜歡。
【嗯,彌生大人,我就是專門買來送給您的哦。】
彌生好開心:【嘿嘿,樂高,嘿嘿……】
相原晴輝幽幽歎一聲:【其實,我今天已經讓順平送過去了,但是……】
彌生一愣:【順平來過了?我不知道啊。】
相原委婉道:【叔叔好像還沒有原諒我,見到順平,就讓他回去了。】
他似乎有些委屈:【叔叔不希望我靠近您,我就讓順平 相原晴輝就知道他喜歡。
彌生沒怎麼遇到過其他擁有多重人格的人,但他或多或少在文藝作品、紀錄片中聽說過,有些次人格對主人格是不太友好的。
彌生最初還擔心過這個問題,後來發現一切都是白操心。
彌生好開心:【嘿嘿,樂高,嘿嘿……】
他的次人格們非常喜愛他,想與他貼貼的本能就像鐫刻在靈魂之上。
因此,被物理隔絕、無法靠近的相原先生,真的好慘噢。
叔叔怎麼不告訴他。
彌生:【……已經好了。】
他似乎有些委屈:【叔叔不希望我靠近您,我就讓順平替我跑腿……順平已經去好幾次了。我擔心您還在病中,所以沒有打擾您。】
相原委婉道:【叔叔好像還沒有原諒我,見到順平,就讓他回去了。】
彌生一愣:【順平來過了?我不知道啊。】 無辜躺槍的相原先生可彆被誤關小黑屋!
相原晴輝達到目的,話頭巧妙地一轉,開始談起正事。
他彙報了順平遇到真人的事情,並表示自己此刻正蹲守在附近,等著釣魚執法。
彌生猜想到會遇見真人,但沒想到改變了順平的命運軌跡,這輩子第一個與真人碰麵的人,竟然還是他。
難道這就是一些無法逆轉的命運線?
問題不大。
輪回了三十三次的久野彌生,已經不再畏懼挑戰命運,他甚至躍躍欲試。
【我要逮住真人,把他暴揍一頓!】
久野彌生精神一振,提出他也要輪流值夜。
相原晴輝念及彌生的身體,拒絕了:【這種小事就交給我吧。一夜不睡,對我而言並不是難題。】
彌生:【真人不一定會用前世的套路給順平下套,這一切都隻是我們的猜測。如果要埋伏,恐怕不止一個夜晚。】
相原想了想:【我可以讓沙利葉與我輪換,反正那家夥到了晚上就會精力充沛。】
反正就是不讓彌生守夜。
彌生覺得暖心的同時,又略感無奈。
他沉吟片刻,拍板道:【今天先將就一晚,明天看一看順平的鄰居家有沒有公寓出租,直接搬過去。】
也算是參考了水原秋派保鏢保護他的操作。
相原晴輝總算沒有再拒絕。 小心被叔叔用掃帚趕出家門。
“在想什麼?”
彌生:“…………”
“哥哥!”
彌生分出的意識回歸本體,他一手支著下巴,還有些心不在焉,右手不自覺地轉起筆來。
男人的低啞磁沉的嗓音在耳旁響起,呼出的氣息自耳尖略過,彌生一個激靈,半邊身子都酥酥麻麻的。他的手一鬆,鋼筆啪嗒掉在桌上。
水原秋低低笑了一聲,並未順著少年的願遠離他,而是將手臂搭在少年的肩頭,又擠近了些許。
“噢——”水原秋拖長了嗓音,掠過耳畔的嗓音隱約帶著點笑意,“彌生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麼呢?”
“乾什麼呢你。”彌生低聲警告道:“叔叔就在樓下看電視哦,我喊一聲,他就能聽見。”
細長的銀白筆杆在指尖靈活轉動,輕盈嫻熟,翩然於飛,一圈又一圈。
兩人互道“晚安”,掛斷了精神通訊。
彌生下意識將腰板挺得筆直,坐姿從未如此端正。
“你不要突然趴在我耳邊說話,嚇我一跳。”
少年麵薄,臉頰上的紅暈明豔動人,他皮膚很白,便襯得這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惱越發明顯。
久野彌生捂著耳朵,回頭瞪他。
水原秋見好就收,以免自己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掙來的好感度被一鍵清零。一旦被趕出家門,就很難再踏進來半步了。 他稍稍直起身,拉遠了一點距離。
但左臂依舊繞過了彌生,搭在另一頭。遠遠看過去,就像將少年攏在懷裡一般。
“相原那邊傳來什麼消息?”水原秋問道。
彌生定了定神,把滾遠的鋼筆撿了回來。
“他說順平遇到真人了。”
水原秋:“嗯,你打算怎麼做?”
“我們準備釣魚執法。”
彌生低聲訴說著自己的計劃,說著說著就上頭了,側著臉,與水原秋越來越近,他還毫無察覺。
“我還打算找冥冥幫忙監控吉野宅,有了她的「黑鳥操術」,真人一冒頭就會被發現。”
水原秋垂眸看著他。
“冥冥?她可能沒空。”
彌生:“我有鈔能力!”
水原秋淡淡道:“那你要出的比我多才行。”
彌生:“嗯?”秋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早在你出事那一天,我就意識到隻有普通人組成的安保力量不足以保護你。咒術師很稀有,大規模聘請是不太可能了,但……”
男人慢悠悠地說道:“聘請其中的佼佼者,跟在你身邊保護你,卻不是難事。”
彌生立刻反應過來:“你花錢請了冥冥?她已經上崗了麼?可我沒有看見她的烏鴉。”
“她在墨西哥,明天才落地成田機場。”水原秋答道。
彌生下意識問道:“你明天回北美?” “噢,我還以為——不不不,沒什麼,我什麼都沒說。”彌生欲蓋彌彰地飛快遮掩過去,轉移話題道:“你花了多少錢啊?”
相原的教會還沒有發展到輕輕鬆鬆拿出一千萬美金的地步。
太為難牧師先生的錢包了啊!
或許是彌生下意識想要挽留他的舉動令他感到愉悅,水原秋勾了勾唇,稍稍收緊手臂,讓少年更貼近他的胸膛。
彌生:“……那確實有點難度。”
“一千萬。”他隨意道。
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如此貼近,仿佛水原秋再俯低貼近一寸,兩人就能夠氣息交融。
不是付不起,是新建立起來的盤星教百廢待興,無論是舉辦慶典、祈福淨化儀式亦或是在其他城市修繕教堂,宣傳並拉攏更多教徒,都是要錢的。
尤其是與真人打了交道的順平,更是絕對禁止靠近。
也就是說……
水原秋:“北美交給艾倫了,我留在日本。”
但水原秋一動未動,甚至連語氣都沒有變化。
久野彌生轉念一想,冥冥已經被雇傭了,臨時換個工作內容也沒什麼吧。
為相原先生辯解、兩人貼貼的計劃,得再度延誤。
“美金。”
他又不是什麼易碎的陶瓷娃娃,除了那一夜,跟咒術界幾乎沒有交集,隻要小心點,不會被咒術界注意到。
彌生問:“日元?” 彌生拍板道:“把冥冥借給我。”
水原秋:“那是雇來保護你的保鏢。”
“我不需要保護。”彌生斷然道,“秋哥,不要小瞧我,我有自保的能力。”
水原秋默了默,確實,少年不是手無縛雞之力,隻能等待保護的金絲雀,他是翱翔於天空的雄鷹。
於後方運籌帷幄是彌生的愛好和選擇,但不是他的囚籠。
他知道彌生的性格,但就是忍不住保護他的欲望。
任何潛在的危險,都應該被杜絕。水原秋無法接受彌生受傷,哪怕是指甲蓋大小的擦傷,他都不能容忍。
水原秋的內心無比煎熬,最後在少年黑潤透亮的雙眸中敗下陣來。
他歎了口氣。
“……猜到了。所以我還為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彌生:“是什麼?”
水原秋短暫離開了會兒,再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個匣子。
彌生接到手裡,沉甸甸的,頗有分量。
他掀開蓋子,裡麵是一把漆黑如墨的手.槍,上方還放著一副漂亮的金絲眼鏡。
“捷克製,CZ75。”彌生認出了那把槍,輕聲道:“老師的愛槍。”
能夠不加任何前綴,被他和水原秋共同稱為老師的人,隻有一位——Reborn。
“當初被迫加入組織時,我們是由琴酒培訓的槍術。因此曾經慣用的槍與琴酒是同一型號,按理來說,我該為你準備伯.萊.塔。”
男人的嗓音低冷,聽起來卻有種令人心安的溫和。 反正他們不管什麼槍都很擅長,那不如挑一把寓意更美好的。
“但我再三思索,還是覺得這把槍更適合你。”
“子彈也是咒具嗎?”
“好噢。”
一千萬美金隻是勞動冥冥的跑腿費,一個特級咒具起碼按億起算,價值連城。
“嗯。跟那邊的人商量好了,他們會供應足夠的彈藥。”
咒具的製作過程很繁瑣,會製作的人並不多。低級咒具還算難得,這把槍一看就不是凡物。
“都是咒具?”
秋哥向來隻會把最好的東西放在他麵前,不用想,這槍一定是特級咒具。
彌生還坐在書房的轉椅上,看似隨意地比劃了一下,舉槍的瞬間眼神銳利,姿勢一絲不苟,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寶刀,氣勢驚人。
彌生把金絲眼鏡戴上,又伸手握住了那把槍。
“我經常從國外空運禮物,他們已經習慣了,不會在意的。”
“沒被波本他們發現吧?這可不是槍械館裡常用的槍。”
彌生頓時笑了。
“啊……難怪,我就說她收了錢,怎麼還在國外待著,你也不催她回國。原來這才是一千萬美金的用途。”
匣子裡還有幾個裝滿了子彈的彈匣,彌生熟練取出,裝彈、上膛、拉開保險,一氣嗬成。
“嗯。眼鏡能看見咒靈,槍是冥冥在墨西哥找人特製好,從公司開辟的航線運進來的。” 水原秋退了兩步,站在他的身後,問:“喜歡麼?”
彌生:“喜歡。”
彌生沒有開槍,手臂垂落下來,左手抓著轉椅扶手,右手還緊緊握著那杆CZ75。
他微微向後仰靠,椅背被壓得往後傾斜。少年清冷的眉眼隨著年歲漸長而越發昳麗,墨色的額發隨著重力而偏向一旁,不會遮擋他的視野。
彌生就這麼仰躺著,深深望進男人的眸中。
他在水原秋的眼中看見了倒映的自己。
從來如此,無論何時、無論落入何種境地,隻要他回頭,水原秋就會在他身後支持他的任何決定。
“……謝謝你,哥哥。”
彌生輕而軟地說道,墨瞳再無先前的半分淩厲。
水原秋沉默片刻。
他向前邁步,伸長手臂,寬大的掌心貼在了少年的左手背上。
彌生僵了一瞬,但沒有躲開,而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注視著男人向他俯身,俊冷的麵龐離他越來越近。
有一股熾熱的目光落在少年嫣紅的唇瓣上,叫人無法忽視。
他們的呼吸交錯纏綿,彌生的嘴唇顫了顫,幾乎以為男人要親他。
但他等來的,卻是一枚落在眉心、珍而重之的吻。
這便是水原秋對他的回答了。
彌生一怔,抬眼再度與水原秋對上目光。
他在男人眼中看見了藏不住的洶湧愛意。 武田川吉上樓送牛奶和果盤的時候,書房的門依舊是大敞著的。
他往靈魂裡全力鐫刻了一件事:
那兩人幾乎同時抬頭望過來,動作同步,偏頭的角度都近乎一致,看上去像是一個人一樣。
愛久野彌生,保護他,陪伴他,深愛他,直到永遠。
進度:99%
水原秋搬了個椅子,坐在彌生的身邊,共同低頭看著攤開在桌麵上的一張試卷。兩人的肩挨著肩,姿態親昵,但並不越界。
目標:構建■■■■
……這是怎麼了?
彌生再一次深刻地認識到——他是被愛著的。
就是氣氛有些緊張,兩人都緊緊皺著眉頭,尤其是水原秋,臉色陰沉沉的。
目標:構建水原秋
進度:60%
想與久野彌生貼貼的本能地印在所有次人格的DNA裡,而水原秋不同。
目標:構建相原晴輝/沙利葉
被靜音折疊的係統通知欄,關於角色的構建度悄悄變化著。
他是被水原秋愛著的。
武田川吉挑了挑眉,抬手敲了敲書房的門。
進度:80%
** “叔叔。”
“叔叔。”
就連喊他時的語調都一模一樣。
莫名有種揮之不去的疑慮和違和感。
武田川吉暗暗搖頭,將其認定為是兩人感情好,才會這麼默契,不再細究。
“你們怎麼了?”
武田川吉將托盤放在書桌上,問道。
看到武田進來,水原秋稍稍收斂了外露的情緒,看起來更加沉默了。
武田川吉問彌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彌生看了看男人的臉色,又看了看叔叔一副“你不老實交代我就不走了”的樣子,支支吾吾地坦白道:
“我有一道數學題不會,秋哥自告奮勇,想要教我這一題。”
“但是……他看了好久,也算不出來。”
所以emo了。
彌生無辜地與武田對視,一臉“這就是真相”的表情。
武田川吉:“……”
真相竟是如樸實無華。
水原秋倏地起身,把彌生的卷子抽走,卷起握在手心。
“借我一晚,明天還你。”
叔侄二人看著男人氣勢洶洶地離開,麵麵相覷。
武田:“他要試卷做什麼?” 組織招攬的方式無非就是四個字——威逼利誘。
將人強製拉上賊船後,要想不蹲局子,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被迫加入組織,或者接受組織的監視,為組織保守秘密。
Mafia大佬把心思都用在打打殺殺和勾心鬥角上麵了,不會高中數學題,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這種“搜羅”人才的任務十分常見,命令下達的時候,行動組上下沒有一個人覺得奇怪。
“……”
武田川吉:…………
在心上人麵前,當然是麵子最重要。